他看了眼身后微微敞开的大门,连忙推门要进去,却被一只手给推了回来。
门砰的一声关紧了,暗卫连忙去敲。
“陈大人,怎么了?”
陈卿阎的声音有些低沉,“无事,你在外面等着吧。”
这是一间茶楼,许是因为今天下了雨的缘故,茶楼里仅有一位客人,便是站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张生。
“陈大人,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到你。”
陈卿阎眯了一下眼睛,“有话不会好好说,一定要直接拉本官进来吗?”
“都这么熟悉了,还本官本官的,你能不能少打些官腔?”
张生白了他一眼,坐在桌边端起茶杯,豪迈的喝了一口。
“陈大人,请坐。”
陈卿阎一边悠悠地瞪着他,一边坐在他对面。
“张先生今天倒是清闲,不忙着药铺开张的事,怎么有空来这里喝茶消遣了?”
“人活着一辈子,总不能一直在做正事吧?”张生把杯子往陈卿阎的面前推了推,“出来消遣一下不可以吗?放松一下也不行?”
他一边把茶杯递到嘴边,一边嬉笑着看着陈卿阎。
“陈大人,难道你这一辈子也一直打算忙政务吗?你难道都不想等未来娶了安姑娘之后,也和她喝茶赏雨,看看这四季的景色有多美?”
陈卿阎默然无语,满脸都写着你有病。
张生哼笑着,“看陈大人这表情,应当是想的。”
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想来了?
陈卿阎默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果张先生愿意替我去办案的话,那我自然也有心思消遣。
张生被茶水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让我去办案,你就不怕我把自己办没了。”
陈卿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张生一拱手。
“抱歉,张先生,本官还有正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喂!”
张生在他背后抬高了音量,“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走什么呀?”
陈卿阎对他挥挥手,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和门口的暗卫连躲雨都不肯,出了门便直接上马离开,好像张生是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张生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看样子,陈卿阎是在对自己上次给安子篱打报告的事生气呢。
他撇了下嘴,转头望向一边的屏风。
“人都走了,你就出来吧。”
安子篱悄悄从屏风后面探出个头来,“说的就好像谁愿意和他一起喝茶听雨似的。”
张生更疑惑了,这两个人虽然没有碰面,可却合起伙来挤兑自己了。
他打量了两眼安子篱,“你们俩上次见面到底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怎么陈大人今天见到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不不不。”安子篱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头,“陈大人什么时候给过你好脸色啊?”
张生被狠狠的噎了一下,他轻咳了两声。
“安姑娘,你就算是捏软柿子,也不能一直紧着我捏吧?你这样的话我可走了。”
“行了,好好坐着,说正事。林祖母那边近日可有动静?”
“都帮你盯着呢。”张生有些不满。
安子篱这个人就是操心太过,明知道有些事只能借别人的手去办,还偏不放心。
果真呢,思虑过重的人总是更容易生病一些,真是太不注意养生了。
“林祖母那边昨天晚上偷偷摸摸地埋了一口棺材,之后连纸都没烧就回府了。不过,到了后半夜倒是有奴才出来了一趟,大清早才拿着一些白麻布回去。”
“这是要满府挂白呀。”安子篱嗤嗤一笑,“她不是最忌讳安旭的死因被人知道吗?这会儿怎么又准备披麻戴孝了呢?”Χiυmъ.cοΜ
张生对她投去了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一切不都尽在你掌握之中吗?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侯府内外勾结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爆发。”
安子篱轻轻敲着桌板,沉思了一会儿。
“到时候一定是个很热闹的场景,对吧?”
张生古怪的看着她,“遭殃的可是你自己家,你怎么这么盼着呢?”
“人生嘛,总得找点乐子。”安子篱伸了个懒腰,“好了,话都说完了,我就先告辞了。”
张生见到安子篱要走,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不是吧你?你就这么使唤我,用完就扔?”
安子篱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洋溢的笑容。
“张先生,男女之间有大防,今日茶馆无人,你我二人若是在这里相处的太久,怕是传出去对我们的名声都不好。”
张生咂了咂嘴,听听,说的多好啊,就好像在那逛安江边和陈卿阎互表心意,恨不得当场就嫁了的不是她一样。
安子篱上了马车,外面的雨还很大,尽管刚一出门雾蕊就给她撑了把伞,但身上还是不免连人淋到了一些。
主仆二人连滚带爬的上了车,拍打着身上的水珠子。
“今天这雨可真大呀,这都入子秋了,怎么还这么大的雨。”雾蕊嘟囔着。
“下完了雨,天气可要冷了。”安子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入了冬,就又要过年了。听说今年家宴,皇上想把戍守边关的将军们也召回来,沐阳郡主也快见到她的父亲了。”
雾蕊感到疑惑,“这说来奇怪呀,皇上不让他们回京不就是担心他们和皇子们勾结,佣兵造反吗?今年这是怎么了,还特地请回来。”
安子篱靠在窗边,没有回答雾蕊的问题,反而陷入了沉思。
皇上做事向来有因有果,他必然不会贸然行事。况且现在还未入冬呢,就连安子篱都知道皇上的心意了,那必定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今的京城看似平静无波,可实则离动荡的时候也不远了。
所以皇上放出去什么消息,也必然会有相应的对策。
安子篱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一下雨就又困了。
她撑起沉重的眼皮,“我打个盹,到侯府叫我。”
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刚准备与周公会面,马车却忽然一阵颠簸,安子篱的身子猛向前冲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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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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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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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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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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