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阎挡在她面前,低声嘱咐。
“莫要动怒,免得狗急跳墙。”
假小唐的死告诉安子篱一个真理,如果她操之过急,面对的就只有死无对证。
要是真小唐也在情急之下被她给逼死了,那她就半点出路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
安子篱强忍下怒火,听着前面的陈卿阎慢慢倒开。
“谁知指使了你,有何目的?”
“奴才也不知道。”小唐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只是有人给了奴才一笔钱,让奴才躲起来再也不出现。他说只要这件事办成了,自会再给奴才送来一笔钱,其余的奴才就不清楚了。”
“荒谬!”安子篱原本还忍着,听到这句话就彻底火了,“你受人所托,帮人办事,竟然说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打量着骗傻子呢吗?”
“奴才不敢!”小唐狠狠的一头磕在地上,“姑娘,您都已经追到这儿来了,奴才也无路可逃。奴才说实话,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我要是撒谎,岂不是连半点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倒是个实在人,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要不是东窗事发,谁又能想到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下人竟然能伙同别人设局陷害安子篱,甚至还要把安逸臣也卷进来。
安子篱厉声呵斥道,“你不要和我咬文嚼字!若再不说出背后主使你的人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你!”
安子篱说话之间,眸子里翻腾出了滚滚的杀气,寒冷至极,如此的摄人心魄,把小唐看的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姑娘莫要再逼奴才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只是……”
小唐抬起头来,乞求的看着安子篱。
“只是奴才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奴才愿意帮姑娘您,只求您给奴才一条生路!”
安子篱攥紧了拳头,“你有什么办法?”
小唐见安子篱反问自己,便知道是有机会,连忙膝行两步。
“接头的人许诺给奴才,只要事成了,就给奴才一大笔钱,让奴才远走高飞。姑娘只需要守株待兔,活捉那人即可。”
安子篱微微眯起眼睛,可是假的小唐已经死了,后面的事想办成属实不易。
基本上他们设下的这一局棋已经走到了死路里,又谈何事成?
难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到这里就要断了吗?
陈卿阎皱了一下眉,“来人,把他给我扣下。”
小唐身体一抖,“陈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呀?奴才可以将功补过的!陈大人,您饶了我吧!”
小唐被官兵压下去了,陈卿阎转过身,看到安子篱的身体气的不停的发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狠厉的表情。
半晌,他叹了口气。
“你不要这么着急,事情没有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再等一等,一定会有机会的。”
“还能有什么机会?”安子篱垂下头,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都怪我,不应该操之过急,我就不应该试探那个假小唐!”
陈卿阎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到。
“那个假的小唐是已经死了,是吗?”
一想起他死前的惨状,安子篱就咬起了牙关,胃里翻江倒海,脸上露出恶心的神情。
“你别再说了,我想吐。”
说完这句话,安子篱就难受的捂住了心口。
“倒也不是没有机会。”陈卿阎悠悠的说道,“他到现在也不过死了一天而已,想必还不会有人发现。倒不如……”
安子篱微微抬起头,从陈卿阎的话中寻出点儿端倪。
“你的意思是请君入瓮?”
“既然有人在你的府里做手脚,当然是要见招拆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安子篱眨了眨眼睛,“我懂了。”
不愧是陈卿阎,想必也就只有他能从死的路里寻到一丝活着的希望了。
陈卿阎转过身看向带路的小丫头,“这里还不能露出任何异常,后面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点头,生怕惹怒了陈卿阎,自己也被扣下去。
“奴婢会保持常态,如果有人问起小唐,我就说他身体不舒服,不能出门。”
陈卿阎露出满意的表情,“你倒乖觉,这件事如果办成了,我会送你离开这里,你自谋生路去。”
那小丫头哪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点头。
“放心吧先生,我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百里镇上的事暂且也只能搁置了,二人走出了刘老太太的福利,骑马直奔京城。
纵使他俩脚程再快,可赶到京城的时候天也已经擦黑了。
陈卿阎一路把马骑到了侯府的后门,才停下。
“你尽早回去吧,别被人撞见了。”
安子篱感激的看了陈卿阎一眼,“今天麻烦陈大人了。”
陈卿阎一言不发,只打了个手势,让安子篱尽快回去。
安子篱出来的太久,也怕被人发现,便没再和陈卿阎多寒暄,匆匆忙忙地进了候府大门。
只是她没有留意到,陈卿阎的视线几乎一直粘在她的身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陈卿阎才缓缓上马离开。
而安子篱走到了侯府的后花园,也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皱起眉,转头遥遥的看了一眼候府的后门,那边已经没有陈卿阎的身影了。
安子篱面露复杂的表情,从今天早上见到陈卿阎开始,不,从那天请求陈卿阎帮自己一起看那匹生病的码开始,陈卿阎的种种举动都总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
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又好像是在竭力隐瞒着什么,总之他最近不寻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尤其是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琇書蛧
安子篱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理也理不清,她心烦意乱的转了个身,向水榭走去。
雾蕊胆战心惊的在水榭里守了一天,好在安子篱这里平时就不来客人,因此对外说安子篱生病了,也没有人来。
直到安子篱回来了,雾蕊这悬了一天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她匆匆的迎上去,扶住有些失神的安子篱。
“姑娘,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安子篱失神的摇了摇头,折腾了一天了,绕是她体力再好,也不免困乏。
刚坐在椅子上,就感觉自己疲倦的要一头磕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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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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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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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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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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