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说罢,安子篱便走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安子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卿阎是个实打实的谦谦君子,就算是骑马,也仅仅是一个代替出行的工具而已。
他怎么会突然到马场去,还不偏不倚的在自己遇险的时候,把她给救了下来?
这让安子篱觉得颇为蹊跷。
她并不是怀疑陈卿阎,只是觉得陈卿阎好像知道了什么。
再想想今天陈卿阎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譬如群马狂躁必定是因为马草出了问题的缘故,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或许陈卿阎是在暗中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特地跑过来提醒她。
安子篱眉间的川字纹骤然舒解,心头不禁暖了起来。
说好了绝不放水的,可他给自己放的水也太多了吧。
安子篱悄悄的捏紧了拳头,有了陈卿阎的提醒,安逸臣受伤的原因想要水落石出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安子篱安下心来,午饭过后,她抽空去见了叶稚。
一大早在蒋氏那里求下了让叶稚学习打理家务的恩典,才到中午就有人把侯府的账本送了过去。
安子篱进门的时候,叶稚已经快被堆成山的帐本淹没了。
听到开门声,叶稚抬起头来。
“姑娘,我只说是帮你办事,可没听你说这事这么难办。”
安子篱一笑,走进门来,捡起一本账本,搁置在手里闲散的翻了翻。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盘算,可是归根结底,你我二人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绝不可以让孟氏这个人兴风作浪,如今孟氏自持有孕,父亲偏疼她,说不定以后这府里的大小事宜都要由她掌管。同样是姨娘,你总不想平白看着她越过你去,踩在你的头顶吧?”
叶稚当然不想,她也知道安子篱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和孟氏分庭抗礼。
只是她从前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学的都是一些女孩子家该学的小巧玩意,突然让她看账本,她怎么可能立时三刻的就学会。
安子篱撇了叶稚两眼,只得手把手的教她,末了,安子篱低声说了一句。
“孟氏贪财,她女儿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前几天的事就发生在你眼前,你应当明白,如果这钱不掌管在自己的掌心里,迟早也会被别人划了去,不管你是为了荣华富贵也好,还是其她的也罢,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
叶稚虽不算是顿悟,但起码也被说通了。
她点点头,“放心吧,有我在一日,绝对不会让孟氏那么痛快。”
安子篱满意的勾起唇角,“你明白便好,对了,过几日就要放榜了,我阿兄若是能金榜题名,父亲一定欢喜。到时候设宴款待,迎来送往的大事小事都一样要紧,你可要留心着点儿。”
和叶稚交代了一通,安子篱便姗然离开了。
初春冷烈的风渐散,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放榜的日子也就近在眼前了。
这几天孟氏母女二人格外的消停,上次遭受贬斥之后,孟氏虽然自称有孕躲过一劫,可到底是实打实的被人抓住了七寸。
因此这段日子以来她们母女二人的阁内分外的消停。
但安子篱却不这么认为,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东西,内里子里藏着多少污秽根本无人可知。
若她们真的安分守己,那从前的事又算什么?
安子篱一边绣着花,一边想着,不小心眼真就刺破了手指。
一滴殷红的血掉落在绣绷上,恰巧染上了那朵牡丹的花蕊。
看似格格不入,可细品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
安子篱轻笑一声,唤来雾蕊。
“你看看,这牡丹绣的怎么样?”
雾蕊笑着点头,“姑娘的手艺向来是十足十的好,别说是这侯府了,怕是皇宫里的绣娘也比不过姑娘的。”
安子篱轻笑一声,“这么好的手帕放在我身边真是可惜了,拿去送给更有用的人吧。”
雾蕊了然点了下头,拿着手帕出去了。
安子篱端坐在原地,嘴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容,可细看才能感觉到安子篱之笑容中藏着一丝诡异的意味。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雾蕊回来了。
她关上门,悄然贴金安子篱的耳边说。
“帕子已经送过去了,姑娘静候消息即可。”
安子篱点了点头,拿起一本书,靠在贵妃椅上漫无目的的翻着。
大约快到傍晚时分,雾蕊进门回了话。
“灵云小姐出去了。”
看来她是真忍不住了。
安子篱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你替我在阁里守着,若有人来问你就说我身体不大舒坦,早早的就睡下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雾蕊是个聪慧的,安子篱一说她便懂。
帮着安子篱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之后,雾蕊关紧了门窗,把蜡烛也吹灭了几根,静静的等待着。
天色已经有些微微擦黑了,安子篱从自己的水榭出来,顺着小道走到了侯府后门。wWW.ΧìǔΜЬ.CǒΜ
侯府的后门原是有多人把守的,不过近些年来后门走的少,因此把手的人也减了下来。
这会儿正是换班的时候,趁没有人在,安子篱匆匆的溜了出去,直奔那天陈卿阎带她去的茶楼。
看样子安灵云和萧景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们既然敢在茶楼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私下会面,就说明至少在他们心中认为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自然也会放松防备。
安子篱悄悄上了楼,捡着廊边的角落走,摸索着去到了那天他们二人私会的暖阁门口。
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安子篱贴紧墙根,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生怕错漏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极其异样的嘤咛。
安子篱立刻就辨认了出来那是安灵云的声音,如今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可是有些事必然要背着人做,可他们竟如此不知检点,在这里就敢行苟且之事。
这样的声音落在安子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耳里,不仅听得面红耳赤,心中更是暗骂一声污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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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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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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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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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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