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搞错了!
顾明风眼神冰冷,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一语不发的朝着门口走去。
韩佳佳咬牙追过来:“我和你一起去。”
顾明风大步往前,忽然拽着韩佳佳的胳膊把人硬生生拖到他面前,冷声道:“你最好祈祷岑月没事。”
韩佳佳喉头哽住,几乎是被顾明风一路拖着进了停尸房,也没有喊疼,脑子嗡嗡作响。
三人停在担架床前,顾明风的手有些颤抖,太阳穴突突的跳,心底倏然蔓延上不知为何的绝望,一时竟然不敢掀开这层白布。
韩佳佳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一条雪白的布料,盖住了女孩的身体和脸,只有床尾露出一双蓝白相间的帆布鞋,鞋子侧面画了一颗红心。
那颗红心,是顾岑月特意画上去的,她和男朋友穿的情侣鞋,还炫耀着和她说——这是爱情的记号。
“岑……岑月!”韩佳佳跪倒在床前,脑子里嗡嗡的响声忽然爆炸,全世界都安静地诡异,她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掀开了白布,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不……这已经全然看不出是一张脸了。
原本白嫩的肌肤被什么利器划开,血肉模糊,充了脓血,泛着一阵阵恶臭,眼珠子也被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口,脖子及其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一块完整的。
韩佳佳瘫倒在床前,拼命想要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告诉自己这不是顾岑月,可是眼皮跟被人硬撑着一般,怎么都合不上,浑身的血液迅速冷却,喉咙里涌出酸水,想吐却吐不出来。
“滚开!”一声低喝,顾明风抬手将僵硬地如同木乃伊的女人推到一边,颤着手掀开白布,低声呢喃,“这不是岑月,不是她——”
所有的不可置信都在他看到死者右手掌心那颗小小的黑痣那一刻,分崩离析。
是岑月,是她的妹妹。
岑月,死了?!!
陆言看到他的神色便已经明了,手伸到一半,有些不忍心:“顾律师,你……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顾明风跟木头一样重复着这四个字,肃冷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狰狞,“韩佳佳!”
顾明风握紧了拳头,猛地回头,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了血,修长好看的手指着岑月的尸体,目光却盯在韩佳佳如纸惨白的脸上,切齿的声音里夹着与他平日不符的颤抖,“这就是你所说的,出去游玩!?”
韩佳佳仿佛被他这一声绝望的质问唤回了飘忽的灵魂,目光越过顾明风,第一时间看到了死者垂落在床边的右手,险些被吓晕过去——
女孩的右手手指齐根被切断,伤口黑漆漆地翻滚着血腥味,掌心的肌肤没有被划烂,那一颗独属于顾岑月的小黑痣愈发鲜明。
“我……对不起……我……”韩佳佳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眼睛却直勾勾黏在了女孩的尸体上,心里茫然无措——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岑月,亲昵地喊她老师的学生,撒娇地要她帮忙哄骗哥哥的小女生……
一转眼,就这么没了!
韩佳佳心底一阵悲怆,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快要窒息。
顾明风强忍着悲怆与愤怒,向陆言嘱托检查完尸体之后的安葬的有关事宜。韩佳佳的意识如同海上浮萍,耳边除了顾明风悲怆又不失稳重的声音,仿佛还有顾岑月临死前绝望的尖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韩佳佳大梦方醒,浑身被冷汗浸湿,猛地抓住陆言的手:“确认了吗?真的……是岑月吗?”
陆言叹气,看到她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不忍心再严肃提审,只说:“还在等验尸结果,尸体生前有严重的受虐痕迹,凶手这样对待一个花季少女,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恨恨骂了一句,又回过头:“韩女士,请你理解顾律师作为家属的心情。”
顾明风毕竟身在其位,不是普通的家属,所以刚刚一些略微失控失礼的行为如果被韩佳佳指控,对他本人的形象是很不利的。
韩佳佳想到如果是自己失去至亲,面对那种窒息的恐怖感觉,脸色白了白,摇摇头:“我明白……如果换了是我只会更失控的。”
她刚说完,门被推开,顾明风大步走过来,他刚刚安排好尸体的检查,除了头发有些散乱,衣服有些褶皱,几乎和之前出现在她门口的明风没有什么区别,连严肃正义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多了更深的冷意。
从前的顾明风也冷,清冷疏离如白月光,可现在的顾明风凌厉如剑!
韩佳佳下意识站了起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除了愧疚还有深深的自责和难受,以及对顾明风的害怕和担心。
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比起她的惊讶和难过,他比她要痛苦太多!
陆言也跟着往前一步:“顾律……”
他虽然表现得很平静,可周身恐怖压抑的气场依然没有减少半分,让韩佳佳打心眼里发怵。琇書網
倒是顾明风在韩佳佳一旁坐下,公事公办的语气,“陆队,从现在起,我以顾岑月哥哥的身份和韩佳佳女士一同接受问讯,现在就开始吧。”
韩佳佳定了定心神,几番安抚自己,这才勉强在顾明风身侧坐下,看着一脸愕然的陆言:“陆警官,我会配合调查的,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顾明风垂眸,眼底冰冷的风暴肆虐,再抬头却是一片平静,看都不看她一眼。
韩佳佳心里一疼,可一想到无辜的岑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出了事,便咬着牙坚持坐直了身体。
她哪怕想安慰他又如何……现在她是嫌疑人!
只有好好配合,早点找出害死岑月的真凶!
陆言见韩佳佳又白了脸,咳嗽一声,叫来同事一起记笔录,先问了顾明风:“顾律……顾明风,你知不知道你妹妹顾岑月去s市干嘛?”
顾明风回头看了眼韩佳佳:“不知道,这事我也想问问韩老师。一周前我妹妹顾岑月告诉我,她是和你一起去s市的。”
他的语气渐渐咄咄逼人:“为什么你自己回来了,而我妹妹却——变成这样!”
最后四个字,几乎咬牙切齿,可男人冷毅的面容上依旧严肃冷漠,仿佛人格分裂了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
“岑月的确是和我一起去s市的,我们钢琴班有个活动,一起去玩了几天……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提前回来的……”韩佳佳心情很乱,眼下也不知道怎么说,在顾明风强压眼神下,越想解释越乱。
顾明风猛地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尽显,字字珠玑,“一同出发,身为老师的你却丢下学生独自回程,韩女士,我且问你,你当真负了应尽的责任,你当真担得起岑月的一声‘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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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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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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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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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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