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军医伤兵们的情况,李孟羲听着,渐渐皱起眉头。
攻山一战义军伤亡惨重,刀枪伤倒罢了,还好处理,有烈酒,按李孟羲说的处理方法,用烈酒对着伤口冲洗一遍,然后再用沸水里煮过的幔布包扎伤口,三天换一次包扎布就行。
只要能止住血,防止感染,以目前的条件,剩下的就全靠伤兵自己痊愈了。
但此次攻山,造成了一些很麻烦的伤势,骨折的,脑袋被石头砸到昏迷不醒的,比比皆是。
轻的不用管,重度骨折,手臂明显折断了的,军医只能把伤兵骨头给掰直,然后对上,再用树枝夹着缠起来固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骨头完全离断性质的骨折,要进行外手术,刨开皮肤组织露出骨头,然后强力把骨头对齐,再在两截断骨上,用钢条和螺丝钉,把骨头紧紧的锁紧,这样完全断掉的骨头,骨茬能牢牢地接在一起,然后能长好。
除此以外,军医鲁犁说的,只是把骨头从外面掰正,然后用树枝去夹好固定,李孟羲认为这样断骨是长不好的。
就像把一根木棍给折断一样,把两根断掉的棍再对一起,稍微动弹一下,茬又开了,必须得用强力手段固定。
中医有正骨术,不动大手术也能接驳断骨,李孟羲很信任中医。但是,能不动手术可以接驳的情况,不是最严重的情况。
最严重的情况,如现下遇到的,骨头完全断成几段了,正骨术能起到多大作用李孟羲很怀疑。
李孟羲问军医把握是几成,军医竟然说,有六成把握。
李孟羲诧异的看着他。
然后,为了反驳田卜,李孟羲从地上捡了个草棍演示,“田卜你看,这棍儿就是骨头,骨头折了,咔嚓一声断成两半,你把骨头对起来,稍微动下,就开了。骨头还怎么长好?”
军医田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他看着李孟羲两只手中各拿了一半分的很开的两个木棍,“不会分这么开。”军医说到。
“额。”李孟羲愣了下。
随后军医解释,骨头虽然完全断了,但是断骨的茬离得很近,因为骨头上连着筋,还有皮肉,虽然骨头断了,有筋和肌肉限制着其移动,所以比较好接上。
“奥。”李孟羲恍然的奥了一声。
李孟羲错误的认为,细长的臂骨是一个棍,其实骨骼不是单独的孤立的,而是依存于人体系统而存在。
骨头虽断了,外面的筋,肌肉等还没断,这些软组织,又拉扯着断骨不至于错位太离谱。
断了,但是没错位太远。
所以在不进行大手术的情况,断骨接驳没想象中的那么难。所以军医说手臂骨折了的伤兵骨头能长好有六成可能。
难怪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呢。
尽管军医田卜是汉末的传统中医,而李孟羲来自两千年后,接触过很多匪夷所思的先进医学技术和理念。
然而,李孟羲凭空瞎想的理所当然,和实际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之远,远不如军医田卜有经验。
幸好李孟羲有自知之明,不懂木工活,他于是就没插手木工营具体的工作;同样因为不懂医术,他把酒精蒸馏方法教给军医之后,也没过多的插手医师营的事。
经验丰富的田卜,在医术方面,比李孟羲更有发言权。
骨折难治倒也罢了,脑袋被砸昏迷不醒的伤员就彻底让田卜束手无策了,李孟羲来,田卜只能向李孟羲求助。
李孟羲也是头疼,脑袋遭受重击,情况复杂了去了。
轻点的脑震荡,缓段时间可能就没事了,在日后可能会伴随着一系列后遗症。
要是严重一点,直接植物人了。
外伤处理李孟羲能出点主意,头部相关的创伤,李孟羲一点办法都没有。ωωω.χΙυΜЬ.Cǒm
军医田卜带着李孟羲去看脑袋被砸,然后昏迷不醒的伤兵。
担架上,李孟羲见到了脑袋上缠着布,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一个乡勇。
伤兵像是睡着了一样,胸口在起伏,但是眼睛闭着,动也不动。
李孟羲伸手去摸了伤兵的脉搏,脉搏李孟羲不会摸,只摸摸脉搏还有还动不动,李孟羲还是能摸出来的。
脉搏还在,要是没脉搏,人早死了,胸口哪里还会起伏。
李孟羲让抬担架的民夫把担架低一点,低到好让他进一步检查的的高度。
而后,李孟羲伸出手,去张开伤兵的眼睑,见伤兵眼球动也不动,瞳孔焕散,李孟羲直觉棘手。
把伤兵额头缠着的布条解开,李孟羲去查看这名伤兵额头上的伤势,这人侧额,头骨一个明显的凹陷,伤处青肿发乌肿起老高。
头盖骨有凹陷,大脑肯定不容乐观。
李孟羲眉头紧皱,迟迟想不到解决办法。
冥思苦想前世接触的各种与之相关的知识,可惜李孟羲不是医学专业的,能想到的着实有限。
头部受创,瘀血和头盖骨可能会压迫大脑,从而导致昏迷。
这是李孟羲唯一能想到有用的信息。
李孟羲看着伤兵年轻的面容,有些迟疑,“能喂进去水吗?”李孟羲问军医。
“水能灌进去,但喂不了东西。”军医回答。
“每天灌点儿水,再等个五六天,再不醒的话……”李孟羲说着,抬头看着军医,“田卜,你会开颅术吗?”
有那么一瞬间,田卜瞪大了眼睛,李孟羲都以为这家伙下一秒要说会开颅术,“不会。”没想到下一秒,田卜脸色恢复正常,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不会。
就汉末而言,李孟羲知道会开颅术的,只有神医华佗。
这会儿华佗不知在哪云游行医呢,上哪找去。
“五天后,若此人不醒,你来找我,我来想办法。”李孟羲郑重的跟军医说着。
军医同样郑重的点头。
可能是瘀血压迫神经导致昏迷,如果超过五天,人还没醒来,又没办法进食,人饿都饿死了。
所以五天之后,必须冒险一试。
汉末又不同前世,昏迷无法进食的病患可以通过静脉注射葡萄糖的方式,一昏迷一俩月都没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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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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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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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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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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