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竟在关键时候做出让自己寒心的事。
如果没有这次将计就计,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这张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皮囊下,真不知道藏着怎样的心思。
邢柯打量着易良,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自己为了救他受伤的画面。曾经,他们四处征战,生死与共。邢柯把他当成自己的生死之交,可谁曾想到,这些年,他身在朝堂,也渐渐被权势侵染了。
听到邢柯这样称呼自己,易良的心咯噔一下,凉了一大截。
“将军!”
“不敢!我不过废人一个,怎敢当易都统一句‘将军’。老夫早就解甲归田,再也不是什么将军了。倒是易都统,如今是禁军统领,威风八面,老夫自叹不如。”
易良什么都没说,自知心中有愧,当即跪在邢柯面前。
“将军,你这样说,让易良如何自处?”
“你眼里还有我吗?我看,易都统早就选好了效忠之人,我活着,只会碍事。”
易良不再为自己辩解,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他宁可让邢柯军法处置自己,至少,这样,他的心里还会好过些。
“易都统,赶紧起来吧!老夫承受不起你行此大礼。我这府邸太小,易都统是禁军统领,实在不该没事跑到我这小地方来。我一个没用的老家伙,都统就不要再来看我了。你有你自己的事要忙,以后,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出了这个门,老夫再也不见你。你可记住了?”
若是以邢柯以前的脾气,像易良这样背叛自己的下属,他会直接挥刀。军法论处,为自己立威。
可他是自己的旧部,大概是真的老了,邢柯看着易良,竟下不去手。
邢少阳一听,总算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
“父亲,易都统是真的关心父亲的安危。父亲这样做,怕是要让易都统寒心了。还望父亲三思!”
“寒心?”邢柯自嘲地笑了笑:“真正寒心的,不应该是我吗?老二,你是觉得,今天这件事,我没算到你头上,你就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了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老大面前出谋划策。”
邢少阳心里一沉:“父亲,我……”
“你真要我让人彻查,找出证据,是吗?”
邢少阳拱手,抬头看着邢柯,顿时哑然。那双黑的发亮的双眼透着阵阵杀气,哪怕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邢少阳还是不敢再吭声,只好乖乖退回去。
“易都统,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易良紧握着佩刀,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邢柯,眼神中含着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一句话。
“将军,今后多多保重!易良,不能再来陪你下棋练剑了。告辞!”
他一咬牙,拱手告别,就这么离开了。
邢柯深吸一口气,看着邢少阳,叹道:“老二,从今以后,你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静思己过。什么时候你知道自己错了,改了性子,再来见我。”
邢少阳心里一凉,抬头看见父亲决绝的眼神,便明白,此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应声行礼,离开前,看了邢少宁一眼,眼中透着深深的怨恨,那藏于袖中的拳头,握得不能再紧了。
邢柯的病治好了,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知怎么,最后却成了邢家的一场悲剧。原本热闹的邢家,这么一闹之后,顿时清冷了不少。
看着这些人走的走,散的散,秦兮月纠结着皱起了眉头,生出质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邢少宁。
邢柯看着他,叹了口气:“老三,你现在可明白了,我当初对你说的那些话?更多时候,仁慈对你来说,更是一把伤害你自己的利刃。你把他们当成亲兄弟,他们却想要你的性命。这仅仅是为了一个家主之位。他日,若面前摆着更大的诱惑,你可有想过后果?”
邢少宁沉默了,他只是觉得,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他只是想好好珍惜这份情义,不想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我只到,你顾念手足之情,可他们并没有把你当做手足。你可有想过,今日,若非凌王殿下提醒,我和月姑娘将计就计,现在,我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你,不是被逐出家门,便是遭了他们的毒手。”
“少宁知错!”
“亲兄弟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外面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会如何对你?这个大陆,只有利益建立起来的关系,不管是谁,你都不能绝对信任。你看看我和易都统,这便是血淋淋的教训。我希望你记住,这样的错,不要再犯。你明白吗?”
邢少宁认真记下,不敢多说半个字。
邢柯将所有问题解决后,这才尴尬地看着封凌霄和兮月。
“让王爷和月姑娘看了家中笑话,实在对不住。王爷,让您在这干站了这么久,是老夫招待不周。”
“无妨!本王也不是老人家,修行之人,站一站又何妨?邢老既然身体已经无恙,也算没有白费本王一片心意。”
“王爷对老夫的恩情,老夫铭记于心。以后,王爷若有需要,只需一句话,邢家上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封凌霄随意地摆了摆手:“邢老言重了!”
秦兮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盒,上前问道:“邢老,不知道,此物,您要如何处理?”
玉盒打开,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淡蓝色虫卵晶石。玉盒打开那一瞬间,精纯的灵气四散开,邢少宁大惊。
“月姑娘,这是何物?”
“这正是让令尊这些年久病不愈,痛苦不堪之物。如今已经取出,要如何处理,看邢老的意思。”
邢少宁不解:“既然是此物作祟,为何它会散发出如此精纯的灵气?”不知道的,他刚才差点以为,这玉盒里装着的是什么天材地宝。
兮月淡笑着解释道:“这些灵气,正是令尊这些年修炼所得的精纯灵气,全被它吸收了,令尊的境界便无法提升。”
她看向邢柯,再次问道:“不知,邢老打算如何处理此物。”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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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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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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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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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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