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吃了一片面包,将牛奶递给我,“蓝乐乐一直在吸毒,你知道吗?”
我吃惊的摇头,“我不知道,她吸毒?”
“你没发现她瘦的皮包骨头,形如槁木,她父母差点没认出她来。”
我联想到乐乐的变化,仿佛一切都对上了,后悔不已,“她的气色是不太好,比之前瘦了许多,但我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许桦待她很冷淡,她常常喝酒,烟瘾又大,我以为……”
“你根本想不到这方面的,这不怪你,谁能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许桦待蓝乐乐薄情,蓝乐乐却对他一往情深,她一口咬定藏在她身上的冰毒许桦不知情,把责任全部揽了下来,而许桦本人也推的一干二净。”
“她会被判刑吗?”
“会,毒品的份量……”
“你说。”我盯着他的眼睛。
“宁书,我会努力不让她死的。”
我平静的垂下眼帘,任由泪海无声的纵横,好残忍,我们永远无法控制事态的走向,那些爱我们的,我们爱的人,如同飘浮的沧海一粟,在我们的世界里渐行渐远,走的无影无踪,所以啊,每一次的相逢都该认真珍惜,也许此时一别,下次再见便不知是何时何地。
魏无涯伸手擦我的眼泪,“我考虑了一个晚上,决定跟你说实话,可我认识的宁书是坚强的,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人家说怀孕时老哭,生下的宝宝也是个爱哭鬼。”
我索性捂住脸哭的撕心裂肺,他抱住我,让我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我沉溺在他温暖的怀里,体会到一种相依为命的情谊。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爸妈的催促明显增多,他们开始怀疑我编造的谎言,我决定不再接他们的电话,任由手机铃声反复的回响。
夜里突然发起高烧,烧的我神志恍惚,孩子在肚里焦躁的踢我,我热的满头大汗,拨下魏无涯的电话,他很快接起来,从楼下跑上来拼命敲门,我只依稀记得稀里糊涂的打开门,然后坐上了车。
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我第一眼看到的即是魏无涯,他坐在床边望着我,心疼的说:“你醒了,吓死我了。”
我把手伸向他,他握住我的手,将脸贴上去,拉碴的胡子扎的我生疼。
“这是哪?”我环顾四周。
“我爷爷家,他是中医,你有身孕,不能乱用药。”
我微微的笑,“我好像成了你的克星,你遇到了我,麻烦的事不断。”
他亲了亲我的手背,“我愿意,我愿意你做我一辈子的克星。”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眼角,竟湿润润的,在这一瞬间,有种奇妙的感觉贯穿全身,撒下无数的小分子,有幸福的,有安全的,还有令人欲罢不能的,这种感觉早一点来,或者晚一点到,那都是不对的。
传来敲门声,他说道:“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位老爷爷,仙风道骨的样子,看来是魏无涯的爷爷了。我支撑着欲坐起来,他笑呵呵的道:“躺着别动,一家人,不用客气。”
“谢谢您,给您们添麻烦了。”
“这是喜事,称不上麻烦。”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给我把了脉,“烧退了,躺着静养几天就能下床活动了,你受了风寒,心里搁的事又太多,俗话说忧伤脾,悲伤肺,恐伤肾,养身首先要养心,无涯要是待你不好了,你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做主,别闷在心里闷出病来。”
魏无涯大概顾及我的想法,顶嘴道:“爷爷,我们的事你少管,你继续研究你的草药去吧。”
魏爷爷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子,就你能耐大,比你爹能干,到楼下来端吃的。”
魏无涯跟着他走出去,不一会儿,端来粥和小菜。他打算喂我吃,我难为情的道:“我自己来吧。”
他把勺子放进我嘴里,“你是病人,我照顾你应该的。”
“我的烧退了,你爷爷也说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现在还不能走,我等会要再去趟看守所,回去了谁照顾你。”
“我不能让他们产生误会,你跟爷爷说明实情吧。”我自嘲的笑,“这孩子一会姓秦,一会姓何,一会又姓了魏,我想通了,不能再这样了。”
他表情平静,专心的喂我吃饭,“我爷爷才不管我们的事,你放心,他不会来问你的,这孩子生下来,你舍得还给秦家的话,我不管,你不舍得,他就姓魏。”
我有些痛心,一时语塞。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安慰道:“你没有怀孕的话,那将是完美的,可是人生哪有完美的时候,我们很少有机会,能在最好的时光遇见最对的人。”
我默许了他说的话,终于承认,爱情,只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可秦羽呢,他的样子击中了我的心底,也许经常对自己说,你和师兄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于是在这一瞬间,我也不清楚我仍爱着秦羽,还是已经不爱了。
魏无涯摸了摸我的脸庞,“我们一起面对现实好么,我看你的手机上有很多你父母的未接来电,告诉他们实情,别再让他们担心了,没事的,有我在。”
我任性的摇摇头,“不行,我说不出口。”
“要不我去跟他们说明,篓子是我捅的,我来收拾残局。”
“这里面不仅仅牵扯到我爸妈,还把何慕的父亲扯了进来。”我避开他的目光,黯然神伤,“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人怎么能不犯错,听我的,先跟叔叔阿姨讲清楚,何慕那边,我们道歉,赔钱,让他们骂一顿都可以,如果他们要动手,我挡在你前面。”
“反正我早晚声名狼藉,却勉强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别瞎说,感情是私事,跟旁人无关。想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把你每个优点分条归类,指望咱俩在一起后,你为我洗手做羹汤,还说你父母是老师,我父母是商人,门当户对之类的蠢话,现在想来真是好笑。我昨晚抱着你来这里,我完全吓坏了,一遍遍的祈祷你不要有事,我只要你好好的。那时我才发现,感情是没法计划的,你所设的条条框框在遇上你爱的人时,只会毫无抵抗力的土崩瓦解。”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低头不语,他轻声道:“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别让叔叔阿姨担心了,他们是你最亲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
我呢喃着,“知道了。”
魏无涯走后,我想了想,给妈妈回了电话,未开口,妈妈已泣不成声。
“死丫头,你在哪?到底在哪啊?”
“妈,我在江城。”
“在江城哪里啊?我和你爸快到火车站了,你再不给我们回电话,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啊,宁书,你可不能瞒着我和你爸做傻事啊,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出了事,我和你爸下半辈子怎么办啊!”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爸爸把电话夺了过去,他比妈妈冷静的多,“宁书,你现在在哪?马上到火车站来!要是你不来,我们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以后也不要回家了!”
爸爸愤愤的挂掉电话,我忽然觉得自己荒唐透顶,勉强下了床,走到楼下的客厅里,魏爷爷正坐着看报纸,边上一位老奶奶在喝茶。
他们同时看向我,魏爷爷道:“你怎么下床了,现在不能动。”
老奶奶上下打量我,笑的慈祥和蔼,“无涯的女朋友长的真标致,听爷爷的话,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我朝他们鞠躬,“谢谢爷爷奶奶,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给你们添麻烦了。”
魏爷爷道:“我说了你没给我们添麻烦,你把无涯招来了,我们特别开心,这臭小子,一年见不着几次面。年轻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我必须提醒你,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你不听医生的话要后悔的。”
“爷爷,我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去哪?无涯回来要问的。”
“去火车站,爷爷再见。”
我说着向门外走,魏奶奶坚持送我,一个劲的招手,“常来玩啊,常来啊。”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出租车,我坐上车赶往火车站。吹了半小时的风,此时阵阵冷汗从脖子处向外冒,全身酸疼,感觉体温在一点点上升,我依靠在车窗上不停的看手表。
火车站人山人海,达到了除夕前的春运巅峰,里面挤的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我被人群推来推去,差点背过气去,根本搞不清东南西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父母碰上面。
妈妈冲过来,紧紧的抱着我哭,“小书,你怎么能狠心丢下爸爸妈妈,你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啊。”
我动了动嘴唇,表情呆滞,倦的说不出话,站都站不稳。
爸爸在边上发牢骚,“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毫无知错就改的态度,被你宠的惯的,越来越没规矩,撒谎,未婚先孕,玩失踪!宁书你本事大,你怎么不登天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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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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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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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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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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