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瑜心里发毛,四下无外人了她便跪下来向陆离请罪:“四姐,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后悔了,我实在没料到那药会害死五姐,我若是知道,我断然是不敢下的。”
知错有什么用,后悔有什么用,陆庭珊已经死了,是他们轻飘飘一句后悔知错就能遮过去的吗?陆离今天找她是有另一件事。
“我有没有给过你一对鸳鸯竹簪子?”
陆离紧盯着陆庭瑜的表情,发现陆庭瑜在听到这句话时瞳孔瑟缩了一下,随即装懵:“四姐给过我那么多首饰,我一时也记不清了,是什么样的簪子,何时给的?”琇書蛧
陆离的心冷下来,庭姗临死前说起这句话,她当时虽然痛彻心扉,但是听到这话时还是愣了一下,她给过两个妹妹那么多东西,什么鸳鸯竹簪子,她真的记不得了。可她刚刚问庭瑜,庭瑜分明是有反应的,却装懵懂无知,到底是什么簪子能让庭珊到死都记着,能让庭瑜一提起便心情微妙。
“是庭珊问我的,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她说我给了你,你记得吗?”
陆庭瑜坦然道:“我真记不得了,要不我回家找找,找到了给四姐送来。”
陆离冷冷看着她:“你记不得了,那我让人帮你回忆一下,晓宛。”
陆离确实对这些陈年旧事没有印象了,但陆庭珊说当年,陆离稍一琢磨,便猜是她闺中之事,薄荷是在姑苏跟她的,在那之前小七侍奉过她,巧云也侍奉过她,但晓宛是陪她最久的,她的钗环首饰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归晓宛管,晓宛可能会记得吧。
晓宛虽然早年便嫁人生子,但一直和陆离有联系,陆离找她问旧事,她自然绞尽脑汁帮着回想,以前姑娘的钗环首饰送了谁都是登记在册的,这么多年过去可能找不到了,但有些东西会印在晓宛脑子里。
“事情很久了,六姑娘忘了也是常情,这是娘娘十三岁时的事了,那会儿陛下还在边关从军呢,陆家大房和四房也还未分家,五姑娘那时随二房的老爷夫人住在城西,也时常来府上做客。
记得是老爷得了皇商郭家孝敬的一对碧藤石鸳鸯竹簪子,送给了娘娘,簪子虽贵重精巧,但因娘娘不喜那簪子竹节上描的金边,嫌俗气,便没有戴过。五姑娘来串门时倒拾娘娘的妆台,见到了很是喜欢,正好娘娘也不戴,便说送给她,又说还有几颗碧玺石,做成小流苏缀在簪子上定然好看,先送去外头找工匠加工,做好了给她送去。
没两日六姑娘来娘娘房里玩,见到了这簪子,说你正好要随大夫人去二老爷家做客,你给五姑娘带去,后来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想想,五姑娘似乎就是从那之后便少来府里找娘娘玩了。”
陆庭瑜听着晓宛细说这些,也在努力回想,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儿,说道:“好像是有些印象,当时我跟着母亲去二伯家做客,顺道把那簪子给五姐带去,五姐还挺欢喜的,难道四姐怀疑我昧下了那簪子?”
陆离说:“庭珊走前问我,为何把那簪子送给了你。”
陆庭瑜矢口否认,“我不知五姐为何要说这话,那簪子我确实是给她了,四姐,从小到大只有五姐眼馋你的东西,常问你要这个要那个,我几时这般眼皮浅过,我常去四姐房中玩耍,四姐桌上的钗环首饰哪怕再贵重,我又何曾多看一眼,不是我的我不会拿,我自知是庶女,容易让人轻贱,我若是再不自尊自爱,府里哪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陆离沉默,她以前也觉得庭瑜很好,虽是庶女,却有着出挑的容貌,人也矜持自重,是以她愿意帮庭瑜,可这次庭珊的事情让她看透了庭瑜,她未必有这样好,只是为了博得她的喜欢,在她面前表现的这样好。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贪那些蝇头小利,庭珊不会在临死前说这话中伤你,她连你给的毒糕点都尽数吃下了,可见她有多信任你,你对得起她的信任么?
我让你给庭珊的簪子,你是不是戴到了自己头上,让庭珊误以为我偏爱你排斥她,是以后来与我生分。楚王被废时庭珊曾向你求援,到底是下人的疏忽,还是你收到了消息却假作不知,让庭珊在楚庶人府受尽磋磨。禾苗让你下药,你没有告知我,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的私心!”
陆庭瑜惶恐:“四姐!你说这话就是冤死我了!你我相伴多年,这些年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般心机深沉的小人么?因为五姐临终前一句话,便将所有事情都怪到了我头上,除了下药这桩我认了,其他的事情,我没做过断然是不能承认的。
给五姐下药是我不对,可我也有我的难处,我有丈夫孩子了,我不敢违抗圣命!我不像四姐一样有底气,我不敢和陛下对着干,陛下只会容忍你,看他怎么对五姐就知道,他不会爱屋及乌容忍你的亲人啊!是我胆小自私害死了五姐,四姐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可是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四姐怎能加到我头上来!”
她声泪俱下,又让陆离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真的误会了她吗?前事已不可查,但是害死庭珊这件事情,陆离没办法原谅她。
“听说你要随着陈世子去泉州了,去吧,一路顺风。”
她这一走,这几年是见不到了,他日再见便只是君臣,至此姐妹情绝。
陆庭瑜泪眼朦胧拜别皇后,她说:“感恩四姐这些年的照拂,他日若有用得到妹妹的地方,我定当竭尽所能,我这一去,日后四姐再有郁结难抒时,我也无法解忧了,薄荷青叶,你们要细心体贴些,好生照顾娘娘。”
薄荷点头应是,她自然会照顾好娘娘,用得着陆庭瑜提醒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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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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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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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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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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