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畏惧,也不是不敢面对沈思瑶的墓碑,只不过五年前的种种事情,都会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重复上演。
那种痛苦,江迟婠这辈子也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你跪在瑶瑶面前忏悔,江迟婠,那天在傅氏集团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承认了吗?是你害死了瑶瑶!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活到现在!跟别的男人生下孩子!”
傅修臣越想越气,半个身子探进车中,一把扯住江迟婠的头发,狠狠的向自己拉过去。
头皮传来的疼痛,让江迟婠不得不跟着傅修臣走,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
之前在江氏集团里开着空调,江迟婠顺手便将外套脱在了办公室,现在又被来公司里看自己笑话的傅修臣,莫名其妙的拖来了墓地。
十二月的天气,墓地里本就阴凉,寒风阵阵袭来,吹在江迟婠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毛衣的她身子一缩,忍不住打颤。
“傅修臣,你这个疯子!给我松手!”
江迟婠不甘示弱,她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依旧是那个盛气凌人的江大小姐,不懂掩饰自己的锋芒,总是跟傅修臣明里暗里较劲。
傅修臣仿佛没有听见江迟婠的话似的,仿佛地狱里的阿修罗,拽着江迟婠来到了沈思瑶的墓前,狠狠的把她的身子甩了出去。
江迟婠脚下重心不稳,又被傅修臣猛地推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倒,竟然磕在了沈思瑶墓碑的一角。
“啊……”
江迟婠只感觉到额角一阵疼痛,抬手便触碰到一片湿润和黏腻,手上也沾着鲜红。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浅浅的血腥,傅修臣看到江迟婠受伤,有一瞬间竟然感到心疼和懊悔。
可是看到墓碑上沈思瑶的照片,想到都是江迟婠害他们天人永隔,看江迟婠的眼神又很快变得凌厉,压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丝异样。
“江迟婠,你真让我感到恶心,像你这样的人,害死了瑶瑶不说,竟然还让你那肮脏的血液弄脏了她的墓碑,你怎么这么恶毒!”刺耳的话从傅修臣嘴里脱口而出。
江迟婠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的刺中,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起来。
五年前,她诈死刚刚逃往国外的时候,每每到了深夜,还是会时不时被梦魇缠身。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好转,当傅修臣拖着自己出现在沈思瑶的墓碑前时,江迟婠才知道,原来这场噩梦都没有结束。
明明……沈思瑶不是她害的。
可为什么自己却要承担这惨痛的后果!
背井离乡五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国外生活,现在被傅修臣发现行踪,又被他生不如死的折磨着。
江迟婠缓缓从地上爬起,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微微侧着身子回过头来看向傅修臣,又看看沈思瑶的墓碑,眼神空洞而绝望。
“沈思瑶,他们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你,可真相到底如何,你又是怎么死的,真相已经无迹可寻……即便我此刻站在你的墓前,我依然对你问心无愧,相信你也不甘心让害死你的真凶继续逍遥法外,如果你有冤的话,为什么不托梦告诉傅修臣,我是无辜的!”
站在江迟婠身后的傅修臣不禁皱起眉头,看着江迟婠委屈的模样,又不免开始对五年前的事产生怀疑。
如果真的像江迟婠所说的那般,是别人害死了沈思瑶,事情另有冤情,那为什么这五年里,自己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沈思瑶。
“江迟婠,在瑶瑶的墓前,你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
惺惺作态?
江迟婠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时至今日,傅修臣还是不相信她。
“也是……倘若你真的信我,五年前又怎么会那么对我,甚至不顾我还怀有身孕……傅修臣,如今我也已经对你心灰意冷,不抱有一丝幻想了,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你能够拿得出证据证明沈思瑶真的是我害死的,我愿意一个人背负这世间最惨痛的代价。”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迟婠的心都在颤抖。
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她的脸颊、耳朵和双手都冻得通红。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噙着泪,意味深长地看了傅修臣一眼,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话音落下,江迟婠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墓园,任由傅修臣一个人待在原地。
傅修臣并没有拦住江迟婠的去路,一个人站在沈思瑶的墓前,若有所思……
从墓园离开以后,江迟婠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迅速钻了进去。
司机在看到江迟婠额头和手上的鲜血时,不由得感到惊讶,担忧的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江迟婠鼻子一酸,坐在后排的她,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险些没忍住落下泪来。
连一个陌生人看到她受伤,都会忍不住关怀的问上一句,可把她弄成这样的傅修臣,非但没有一丝愧疚,竟然还怪她弄脏了沈思瑶的碑……ωωω.χΙυΜЬ.Cǒm
“姑娘?”
见江迟婠沉默着不说话,司机又试探性的呼唤了她几遍,江迟婠才回过神儿来,吸了吸不知道是被冷空气冻的鼻涕,还是因为委屈而产生的泪溜进鼻腔的积液。
“师傅,麻烦你送我去最近的医院,你也看到了,我得先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江迟婠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江迟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陌生人,自己也不便多问,于是便缓缓启动了车子。
抵达附近的医院后,江迟婠正准备付钱,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钱包和手机,脸上顿时涌现一丝窘迫。
“师傅,再耽误你一些时间,能麻烦你借我用一下电话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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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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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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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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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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