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来越小,几乎快停了,小冬背着背包慢慢悠悠地走在学校里,背包里面是她的全身家当。
旁边传来阵阵欢笑声,有好几个学生在玩雪,一边嬉笑一边拍照。
小冬看着她们,羡慕这样的快乐,羡慕这样的自由,她仰起头,深吸一口冷气,告诉自己一切的痛苦煎熬都会过去的,不就是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年轻,她才二十岁,以后会好的。
可是这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却痛得她死去活来。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又挂了下来。
前面走来一个人,撑着一把蓝纹格子的伞,挡开这一片细细的雪花,脖子里还围着一块深灰色的围巾,看起暖和极了。
小冬眨了眨眼睛,看清楚来人,嫣然一笑,“冷学长,是你啊……”
冷小北看着她,头发上衣服上睫毛上都沾着雪,他看了心疼。
“帮我拿一下。”他把伞塞到她的手里,然后一圈一圈摘下围巾给她戴上。
“学长……”小冬退了一下,但冷小北坚持,很强势地把她的脖子围起来。
覆着雪的小径上,冷小北撑着伞,与小冬并肩而行,小冬感觉自己暖和多了,大大软软的围巾把她的脸颊和嘴巴都包住了,手套太大,可是足够暖,那都是冷小北焐热的。
“谢谢……”
“不客气。”
只是这简单的交流,再无其他。
到了寝室楼下,小冬要取下围巾还给他,他按住她的手说:“不用了,你戴着吧,这些天风太大了,你需要的。”
这时,云朵从楼上走来,她手里提着热水瓶要去打水,与门口的两人撞个正着。她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看到小冬身上的围巾和手套,她没来由地一阵生气,理也不理他们,转身就往热水房走去。
“云朵……”小冬叫她,她也没停步,反而更加快速地走了。
冷小北说:“云朵还生你的气?不如我去找她谈谈吧。”
“没有啊,我们已经和好了……”想了想,还是把围巾和手套还给他,“冷学长,我不需要这些,谢谢你了,你有事你先走吧,我还要上去整理一下。”
她的眼神很淡漠,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着冷小北,她现在知道他还喜欢着自己,那么有些事情,尽量避免就避免,她不喜欢暧昧不清,不喜欢就远离。
冷小北拿着围巾,早就没了之前的温热,也对,她此刻的心也是寒的,怎么都焐不热,“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小冬点点头,道理她都懂。
冷小北看着她的背影,孤单,落寞,他又止不住地心疼起来,最难忘记小冬那没心没肺的笑容,于他而言,全世界再美的事物也不及她的笑容来得珍贵。
可是他最爱的女孩现在满脸是泪,他却无能为力。
小冬一走进寝室,就听到小曼和蚊子的欢呼声,原来是她们的六级都过了。
“诶小冬,你来啦,要不要帮你查查六级成绩?”
“好啊,我不抱什么希望。”
拿了准考证出来交给小曼,小曼一查,“哇塞,小冬你过了,咱们寝室一连过了三个,太牛逼了。”
“还有云朵呢。”
“唉,云朵差一点就过了,明年再来吧。”m.χIùmЬ.CǒM
寝室的门用力地被推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是云朵打水回来了,小曼咳嗽了两声关闭了查询的网页,“蚊子,咱们刚才看的快乐大本营看到哪里了?继续继续。”
小冬看到云朵在泡面,便上去关心地问:“云朵,没吃晚饭吗?我也没吃,一起去外面吃点?”
“不用了,外面这么冷不想出去,我还是吃泡面吧……你要吗?我还有。”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女生之间的小嫉妒,在云朵心里慢慢生了根。
小冬听得出,云朵的语气明显不同了,她笑了笑,“呵呵,我也带了面包。”
夜里梦到了薰衣草田,整个山坡都是一望无垠的紫色,微风吹过,发出沙沙声,她拉着叶柯的手跑进薰衣草田里,可一回头发现,叶柯不见了。
醒来,泪水湿了枕巾,原来是一场梦,但是,梦里的惊慌失措却是那般的真实。
透过窗户看出去,大雪过后的夜晚显得格外的亮,月光照下来,一片的暖黄色。
巴黎,她以后会去的,那一片薰衣草田,她也会去看看的。
——
叶柯回家之后并不闲着,他和唐佳卉的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好事的媒体甚至已经挖出了他们过去的一段情,有的评论竟然歌颂起他们破镜重圆的爱情来。他需要给大众一个交代,给父亲一个交代,更需要给小冬一个交代。
“院长,关于唐佳卉去法国接受治疗的事情,是医院安排的?”
“是她坚持要去,所以医院给安排的。”
“好,我知道了。”
“周台长,我是叶柯,那篇新闻的爆料人是谁?”
“哦呵呵,叶总裁啊,那是一封匿名邮件,我们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确认我们电视台是独家,市面上流传的照片都是拷贝我们台的,一般这样的爆料者,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钱。”
“好,我知道了。”
“陈老板,我是叶柯,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忘了谁都不敢把您忘了。”
“你还在开酒吧吗?”
“是啊,还在老地方,哪天过来捧捧场。”
“一定。我今天打给你是想问一件好多年前的事情……”
如此打了许多个电话,叶柯心里已经有了底,真相往往是很残忍的,更残忍的是他为了保留那么一点他自以为的美好而伤害甚至失去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一大早,大家正在吃早饭,叶柯扶着栏杆走下楼。
“哥,你怎么下来了,小心点。”
叶柯:“可以了,没事,我要出去一趟。”
“你现在怎么出去啊?医生让你静养几天的。”
下了楼,叶柯径直走向门口,“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事了。”
温美若刚启嘴唇,就被叶明一把拦住,“让他去,小雨,坐下吃饭。”
“可他走路都还……”
叶明一瞪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就是你平时给宠的,一个大男人埃几棍就要死要活的,成何体统。”
温美若软着声音抱怨着:“好好,我不管,但你那几棍子差点要了他的命,这可是真的。”
叶明白了妻子一眼:“废话少说,吃饭,以后他的事咱们少管。”
叶柯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寓看看,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屋里空荡荡的,小冬已经搬走了。茶几上放着家门钥匙,那只流氓兔还挂着;床头柜上东西更多,首饰、银行卡、手机,她全都没有带走。
叶柯拿了戒指握在手心,冰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这个家一样,没有了小冬,家都不像家了。
他打开衣柜,衣柜里只是少了几件衣服而已,她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他买的东西她全都不要。
不等再等了,他要马上去找她。
上海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过是病了几天而已,就错过了这场雪。
天气似乎更冷了,学校里的学生各个都包裹得严实。
“同学,知道小冬在哪吗?”路上遇到几个小冬的同班同学,他便停下车来问。
“她一下课就去了网球馆。”
“知道了,谢谢。”
网球馆里人不多,所以小冬和林瑞跑动跳跃的声音格外响亮,整个球馆里面都是有回声的。
他们打了好几个来回,谁都不让谁,林瑞:“安小冬,全国冠军到底不一样啊,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社长,你开什么玩笑啊,你自己不好好打,让着我干嘛。”
“咱们又不是真的在比赛,何必那么较真。”
小冬没接到球,挥了挥球拍示意暂停,“啊,丢球了,累死我了,好痛快啊……社长,要是你也拿冠军该多好,咱们一起去悉尼也不错。”
“唉,天不遂人愿,差一点。”
小冬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还有一年,我看好你,加油啊。”
“嗯,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会放弃的……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小冬笑了笑,“大概过年之后吧,也可能会提前走。”她又来了劲,将手里的小球抛了抛,“继续打,我发球了。”
“好,我奉陪到底。”
叶柯走进球馆,看着小冬在打球也不上去打扰,这是小冬最自信最迷人的时刻。她奔跑,跳跃,她自由地摇甩着马尾,她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哦耶,终于赢了你一球。”
小冬笑了笑,虽不似以前那般张扬,但也能感染人,叶柯跟着笑了笑。
林瑞转身捡球,抬眼就看到了叶柯,他回头说:“安小冬,休息一下吧,有人找你。”
小冬也看到了叶柯,但她并不想见他,“社长,说好打一个小时的,还没到呢。”
林瑞不与她争辩,捡了球便识趣地走去更衣室。
“喂,社长,你不讲义气啊你。”小冬抱怨一句,看叶柯正朝她走来,她躲也躲不掉了。
叶柯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迷恋,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对小冬并不只是责任,他是深深地爱着这个女孩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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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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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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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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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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