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看丹雪的眼神不善,有些急了,随便指了个人就问,“你可看见谁动了这里的雨仁糕盘子?”
被指的那个人无辜的摇摇头,随即又道,“会不会是后院洗碗的,弄错了,把这当剩菜了?”
“尽扯。”李妈妈喝道,“我放在大摆桌上,剩菜是放在灶台后面的小堆桌上,这怎么能搞混。”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看了眼灶台后面堆满了剩饭剩菜的小桌子,对那里正在收拾的一个程妈妈,和两个洗碗丫头道,“喂,你们,有没有看到放在这儿的雨仁糕?”
两个洗碗丫头都是茫然的摇摇头,唯独那个站在桌边的程妈妈,眼神变了变,有些恍惚的僵直不动。
丹雪皱皱眉,骨子里的傲气又显了出来,对着李妈妈不客气的道,“这做好的东西,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李妈妈,你这是糊弄我吧?怎么,谁给你的胆子?是夫人还是别的姨娘,她们莫不是连我家四姨娘吃一盘雨仁糕都不许了?”
李妈妈真是冤枉到家了,她一个厨房婆子,哪里敢得罪四姨娘,这位四姨娘可是老爷的心尖肉,连夫人都要畏上三分的人物,年前还生了个小少爷,更是被老爷捧在手心上都怕化了,这样的盛宠,她们谁敢糊弄?
“丹雪姑娘,您这话就过了,要不这样,你等等,我再做一盘,一会儿亲自给四姨娘送过去,这事儿,我的确不知道啊,本来就做好的放在那里……”
丹雪懒得听她的解释,恶狠狠的骂道,“再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以等,我们家姨娘可不能等,她就是这会儿想吃,莫非一个主子吃点糕点,还要迎合下人的时间?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拿不出来我就禀报四姨娘,让你们一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李妈妈简直被丹雪的不讲理给气得快疯了,就在这时,不知从那儿飘出来一个声音,喊道,“我刚才看到程妈妈藏了一盘杏红色的糕点。”
谁也不知这声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现在厨房人多,也没人查找,只是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灶台后面,正一脸惊恐,全身发抖的程妈妈身上,几个眼尖的果然看到她的大袖子下面藏着个青釉的盘子,登时大叫,“啊,她藏了东西在袖子里。”
李妈妈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的手一扬,顿时,一个中型的青釉白纹的盘子就露了出来,而盘子上,杏红色的雨仁糕,整整一盘,却独独少了一个,再看程妈妈的嘴角似乎还有一点糕屑,李妈妈气得一把夺过,一个巴掌扇在程妈妈脸上。
“你这贱东西,竟敢偷四姨娘的糕点,还不滚过来给丹雪姑娘跪下磕头认错?”
程妈妈愣了一下,极快的反应过来,急忙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丹雪急忙磕头,“丹雪姑娘息怒,姑娘息怒,这糕点,刚才分明是放在小堆桌上的,我看了还以为是哪房吃剩下的,看着还没动过,心想这么丢了实在可惜,这才贪了嘴舌,奴婢有罪,奴婢知错了……”
“一句知错就完了?你可知这盘糕点不是别人的,是四姨娘的,老爷可说了,四姨娘就是想吃天上的月亮,也得给她摘下来,你倒是好,不是偷吃,是明着抢,和四姨娘抢东西,谁给你胆子?”丹雪冷冷的道。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啊……”程妈妈一边求饶,胖硕的身子一边晃啊晃的,原本涂了傅粉胭脂的脸,也顿时被一滴滴的热汗给糊得难看,她却也顾不得了,随便抹了一把脸,连着又磕了几个头。
丹雪看她这么狼狈,哼了一声,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倒是想放过她。可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句,“李妈妈不是说了这盘子放在大摆桌上,可程妈妈又说这是在小堆桌上拿的,若不是李妈妈故意放过去,堵心四姨娘,就是这贪嘴的程妈妈明知是四姨娘的糕点,特地偷过来吃,呀,这不是明摆着打四姨娘的脸吗?”
这道声音同样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可一说完,丹雪,李妈妈,程妈妈的脸却是同时都白了,尤其是丹雪,她一向跋扈自傲惯了,刚才还想着放这老贱奴一马,可这会儿一细想,这老婆子,只怕当真是故意为之,虽说就是一盘糕点,可说大了,就是故意给四姨娘使绊子,不让她痛快,连个糕点都要动手脚,这往后还了得?
丹雪想通的,李妈妈和程妈妈怎么会想不通?李妈妈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把糕点放到小堆桌上,故意让丹雪跑一个空的,她立刻先下手为强,啪的一巴掌,一个耳光又扇在程妈妈脸上,颤着吼道,“好你个程妈妈,你这是要陷害我吗?我在厨房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对四姨娘也是一片赤诚,四姨娘要吃什么,我立刻就给做出来,你倒好,今日偷了一盘糕点就算了,还要趁机陷我于不义,你说,谁给你的胆子,你是替谁做事的?”
程妈妈冤枉啊,那盘糕点她的确是在小堆桌上看到的,当时她还想,又有一顿口福了,可谁曾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若是早知道会如此,她是怎么也不敢起这个贪心的。捂着被打的脸,她是不敢在争辩了,李妈妈位置比她高,李妈妈急着撇清关系,那自己就只能担这个黑锅,可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是谁想害她?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季莨萋,这个府里要说谁最恨她,无疑就是季莨萋了。她立刻仰起头,开始在人群中梭巡,但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那抹漆黑脏污的小身影,莫非,真的只是巧合?m.χIùmЬ.CǒM
人群后,季莨萋敏锐的躲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妈妈背后,小巧的身子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探出脑袋,清澈的双眸里柔和一片,美丽的眼瞳正稳稳的盯着跪趴在地上,东张西望,犹如瓮中之鳖的程妈妈,她微微一笑,这个笑却像是淬了毒的花枝,妖娆致命,令人不寒而栗。
程妈妈骤然浑身一僵,只觉得周身冰冷,骨头里包裹的好像不是骨髓,而是腊月天的冰雪似的,她弄个不懂自己为何突然生出这种如蛇盯梢的窒息感,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征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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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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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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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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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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