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柳同李翠从许奶奶家借了一辆自行车，又去厂子里借了一辆，顺便拿了一百条深颜色的毛巾，踏上了自己的销售之旅。
她们先从县城周边的村子开始，距离近来回能节省时间。
此时刚出正月，还没到春耕季节，乡村里的年味儿刚刚散去，村里的女人们闲来无事分成几伙聚在村头唠家常。
杨柳和李翠驮着毛巾来到近前，见人三分笑，礼貌地开口，“阿姨，我们是县里纺织厂的，这是我们厂里的新产品，除螨抑菌的优质纯棉毛巾，现在正在做促销，五毛钱一条，九角八分两条……”
人群中一个穿着大花袄，大嗓门的妇人，一脸不解地看向杨柳，“你说这毛巾咋的，除什么满？”
杨柳赶紧一脸认真地解释，“对，就是除螨虫，我们的脸上还有床上被子上都藏着千千万万只螨虫，那是肉眼看不见的，螨虫能引起皮肤过敏起红疙瘩，所以要勤换洗毛巾和床上用品……”
另一妇人冷哼一声，“可别听他们销售员胡咧咧，让她们这么一说啊，我们这重头到脚都得换了，连屋里的男人都应该换一个！”
一句话，惹得一群女人捧腹大笑起来。
李翠气得噘着嘴，却不敢言语，因为杨柳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阿姨，我这么说，你或许不信，但是螨虫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咱们换个角度去想想，为啥城里女人的肌肤瞧着比咱们农村人的光滑白皙？”杨柳很带节奏地问。
“这还用说，她们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哪像咱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顶着烈日在田里劳作。”那位大嗓门的女人抢着道。
“阿姨，您说对了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就是她们懂得去保养自己，她们的毛巾牙刷啊几乎都半年左右一换，而且每周都用热水烫一烫，她们知道除螨抑菌的重要性。”
杨柳说这就把单位促销的宣传彩页拿出来给几位阿姨看看。
上面果真画着放大几百倍甚至几千倍的螨虫，而且将这类新款毛巾的用途也介绍的十分详细。
“阿姨，你们大家伙要是一起买，我就给你们批发价，我薄利多销，完成业绩就成，你们也捞到了实惠。”杨柳将自己挑选的深蓝色和酒红色的毛巾拿出来给大家展示一番。
“阿姨，你们看看这些毛巾比一般的毛巾厚不少，而且两边还有寒梅的刺绣，你们要是一起买还是批发价很划算的。我这可是厂家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杨柳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劝道。
“我家那毛巾用了有一年多了，一直没舍得换，要不我买一条？”大嗓门妇人有点犹犹豫豫的。
这个时候人们花钱都很仔细，能不花就不花能省则省。
“那咱俩合伙一人买一条岂不是更便宜？”刚刚抬杠的那个女人也被杨柳说动了心。
其他女人一听，这两个人都买了，都防螨抑菌了，她们差啥呢，她们自然也想买一条。
“我也来一条，把孩子的毛巾换换，她换下来的我用。”另一个女人也过来挑毛巾。
一会儿的功夫，十来个女人都相中了这毛巾，她们却不想多花一分钱，一起围着杨柳讨价还价。
杨柳笑着道：“我刚才也说了，你要是买的人多，就按照批发价，一条毛巾四角二分钱，即使买几百条也不能再便宜了，我是四角一分钱拿的货，这么大老远的，你们不能让我一分钱都不赚吧？”
听杨柳这么一说，这几个妇人也不好意再讨价还价了。
一共卖出去十二条毛巾，大家伙凑齐了五元零四分递给了杨柳。
杨柳数了数钱，而后揣进兜里，笑着同几位阿姨挥手辞别。
小姐俩骑上自行车，又往邻村赶去。
“柳儿，没看出来哈，你还真有两下子，要是我一条也卖不出去。”李翠一脸崇拜地道。
“这些人心地善良朴实，就是嘴快了点不太好，但是可是咱们的准客户群体，绝对不能小看了。”杨柳笑着回道。
上来就开门红，姐俩的心情更好了，小车骑得飞快，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三道身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为首的梳着三七头，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朝着杨柳色眯眯地笑道，“老妹，你这模样走街串巷的卖这破玩意，简直屈才了，你跟哥处对象，哥养你！”
闻言，杨柳鄙夷一笑，反问，“就你要学历没学历，要力气没力气，跟你处对象你养我？你这样多说能保我不死！”
“噗！”一旁的李翠不地道地笑出声。
“你，你他妈的瞧不起谁呢！”流气小青年顿时恼羞成怒，指着杨柳骂道。
“还行，还知道对号入座，看来还有药可救。我说的是实话，一看你的年龄和我差不多，最多初中刚毕业，你要是不考学，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别说养对象啊，就是养自己都难。”
杨柳丝毫没有畏惧地抬眸迎向那青年愤怒的眸光，她也学一把唐僧劝人迷途知返。
“老子不用你管，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吧？”那流气小青年怒了，一副今儿要是不答应就不行的架势。
杨柳也不是吓大的，缓缓勾唇一笑，“我不答应，你想咋的？”
“不答应？今儿你就别走！”说着那流气小青年就冲过来，一把拽住杨柳的车把。
杨柳瞬间化拳为掌，一记手刀劈在那人的颈项。
流气小青年顿时摔倒在地，迷迷糊糊地爬不起来，他身后的两个小子吓得顿时傻眼了，根本不敢上前。
“记住，就你们这两下子别学人家劫道，如今是法治社会，落草为寇那一套不时兴了！”杨柳扔下一句话，同表姐转身骑车往县城走。
“柳儿，我们不去卖毛巾了？”李翠一脸疑惑地问。
“不去了，这样兜售根本完不成任务，而且还不安全，我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杨柳脚下猛蹬，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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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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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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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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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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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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