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戏本来就够热闹了,还偏偏有人不断往上凑!本宫倒要看看太皇太后她怎么收场?”欣贵妃又微微皱了皱眉,凝声道:“不过那个如嫣,本宫还真是小看了,没想到她还这么隐忍不发,真是不简单啊!”
香翠逢迎地笑道,“她再有心计,哪里比得上娘娘您?”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对劲,忙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那个如嫣再厉害也只是表面功夫做的足,根本没有娘娘您聪明睿智。”
欣贵妃狠狠地剜了一眼香翠,却并没有再责罚,只是道:“不过她如嫣能忍,本宫可不能忍。太皇太后过几日不是要去盛京祭祖么?本宫就要看看她冰月没有了庇护,可怎么嚣张的起来?”她眼睛里的寒意喷薄欲出,完全湮没在了黑暗里,声音又忽然变得阴鸷,道:“上次本宫说的那事情,你究竟派人去办了没?”
“已经去了。”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她的语气十分不善,不耐烦地呵斥道:“赶快吩咐下去,两天之内要查不出头绪,就都别活了!”
这时,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影,香翠定睛一看竟是翊坤宫的掌事太监,只见那太监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娘娘!皇上驾临翊坤宫了,您赶快回宫接驾!”
“皇上来了?”欣贵妃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喜悦,手忙脚乱地抚了抚发髻上的流苏,在香翠的搀扶下疾步朝回走去。虽然脾气骄横跋扈了一点,可是内心里却还是个小女人。她一路脚步匆匆,不断地问香翠这里是不是不好看,那里是不是失礼了。虽说高居贵妃之位,其实根本不得圣宠,平日里,皇上很少踏足翊坤宫,留宿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这几日,皇上前朝事务繁重,后宫更是冷寂。
终于到了翊坤宫,果然见宫内灯火亮如白昼,皇上专用的龙辇还停在翊坤宫大门外。因为是一路小跑过来,头上的珠翠早已摇摇欲坠,鬓边的发丝也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若以这般模样面圣,可真是御前失仪了。
“香翠,你看我这样子还行么?”情急之下,她竟忘了自称“本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鬓边的珠花。
“娘娘美艳无比,皇上见了一定喜欢。”香翠忙不迭道。欣贵妃这才放心,在宫女的带领下仪态万千地朝正殿走去。
当初立钮祜禄倩仪为贵妃,完全是为了权衡利弊,安抚鳌拜。玄烨对她根本没有丝毫感觉,更别提宠爱了。鳌拜日益嚣张跋扈,就像是一颗摇摇欲坠的牙齿,已经到了不得不拔的地步,只是如今有阿布奈加上西南三藩,玄烨才不得不暂缓除鳌拜的计划。
他坐在案几前品茶,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案几旁边放着的是礼部尚书弹劾鳌拜的奏折。这时,李贵跑进来回禀说欣贵妃到了,玄烨这才收起那封折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勉强挂上几丝微笑。
欣贵妃踩着小碎步婀娜地下跪,“臣妾让皇上久等,臣妾该死。”
“爱妃不必多礼,不过夜里风大,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多谢皇上挂心,臣妾只是晚膳后胃里有些积食,所有才让香翠陪着出去走走。”
玄烨忙对着李贵吩咐,“快去乾清宫里拿些山楂糕过来。”又对欣贵妃道:“朕这几日胃口也不好,苏麻姑姑做了些山楂糕,说是开胃消食的。”
李贵忙领命下去。一旁的香翠见皇上忽然这般,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平日里皇上不来,欣贵妃脾气便不好,受罪的都是她们这些下人。欣贵妃更是受宠若惊,对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实在难以抗拒,可玄烨今晚异常的温柔,却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不过她的理智早已被幸福冲走,只是无限娇羞地靠在玄烨怀里,“皇上近日国事繁重,臣妾本应多多关心,没想到却反而让皇上操心了。臣妾真是……”一语未了,竟言语哽咽,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玄烨的嘴边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感慨道:“朝政上有鳌大人扶持,后宫又有爱妃这般贤德之人,朕深感欣慰。”
欣贵妃闻言便笑道:“舅舅身为臣子,为皇上分忧是理所应当的。”可话音刚落,便见玄烨叹了口气,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问:“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今日忽然有人上奏参了鳌大人一本,鳌大人是国之重臣,可是这所奏之事又不可小觑。朕真是心烦意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欣贵妃脸色突变,自己的恩宠几乎全是靠舅舅鳌拜得来的,两人可谓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便惊问:“因为什么事?”语毕又觉得反应过于激烈了些,忙解释道:“臣妾只是一时心急,并无干预朝政之意。”
玄烨笑了笑,这才拿出那本奏折递到欣贵妃面前说:“无妨,你正好帮朕看看应该怎么做。”
欣贵妃连忙接过奏折,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做出这事儿,摊开一看,脸色竟瞬间煞白,身子也不由得晃动了几下,可是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臣妾愚钝,不知这奏折所指何意……”
玄烨蹙眉,“奏折上说,鳌大人指派家奴林平混进皇宫,曾假借朕的命令给朝暮轩送去了金凤吐焰灯……如果这事情一旦落实,鳌大人的罪可不轻啊!”
“皇上明鉴!臣妾不敢妄议朝政,可是臣妾敢担保,舅舅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欣贵妃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手绢也被绞的不成样子。那林平正是当日她派去朝暮轩传话的小林子,只是她不知道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朕也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鳌大人即使有心,他也不可能拿到坤宁宫的东西,除非是这宫里有人和他里应外合……不过,这个林平却死死咬定是受了鳌大人指使……”
欣贵妃的后背早已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一旁的香翠也忍不住一阵腿软。玄烨见状大惊道:“爱妃怎么了?”
欣贵妃忙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臣妾久居深宫,实在想不到这个林平这么大胆,一时觉得惊恐罢了。这个林平竟然假借皇上口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是将他凌迟处死的好,以正法纪。”
玄烨的眼光猝不及防地扫到欣贵妃身上,别有深意地笑道:“既然爱妃都这么说,朕便放心了。”
欣贵妃讪讪一笑,求助似地看了一眼香翠,却见香翠更是一脸冷汗。她见玄烨背着手站在雕花大屏风前,便忙走上去道:“皇上累了一天了,臣妾服侍皇上早些休息可好?”说完便挑起一旁的珍珠帘子。玄烨见那一粒粒珍珠浑圆饱满,随手一拨,珍珠相撞便发出阵阵浑重的声音。他忽然一笑,情不自禁道:“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欣贵妃掩口一笑,“皇上是在取笑臣妾么?臣妾虽不及皇后才情横溢,却也是分得清珍珠和水晶的。”
玄烨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游离地看着那串串乳白的珍珠,良久才柔着声音道:“想必是那般晶莹剔透的女子才配得上水晶帘的。”
欣贵妃一头雾水,看着玄烨不明所以,正想问什么却听见玄烨爽朗一笑道:“朕只是忽然想起朝暮轩的水晶帘,一时有些忘情。”
闻言,欣贵妃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如葱的手指也紧紧攥在一起。她勉强自己露出笑意,道:“公主心思剔透,果真是最配得上水晶的女子。”
玄烨毫无觉察欣贵妃的表情,径自笑了起来,“可不知这会儿她在干什么呢。”
欣贵妃的杏眼忽而一转,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发丝,道:“公主现在的精神可大了,才不会像臣妾这么早就寝的。刚才臣妾在神武门城楼那里,见公主和靖王爷聊得正愉快,本想上去打个招呼的,正巧太监说皇上驾到了,便匆匆赶回来,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还聊着呢。”见玄烨的表情微微一变,欣贵妃又故作惋惜道:“一直想着去朝暮轩看看公主的,可是靖王爷经常在,臣妾便不便露面了。”
玄烨只是依旧拨弄着那珍珠链子,淡淡问道:“靖王爷经常去朝暮轩么?”
“可不是?听说是太皇太后默许的呢。”欣贵妃站起身来,拉着玄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轻轻为玄烨揉着肩膀,一边笑道:“臣妾前几日去慈宁宫,无意间听到太皇太后说起想把公主指婚给靖王府的事情呢!”
玄烨握住欣贵妃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眼前,看着欣贵妃的眼睛笑着问:“那爱妃你可是也认为这靖王爷和冰月十分般配?可你别忘了,人家靖王府早就有婚约了,况且柔嘉公主沐浴先帝圣恩,她的婚事自有朕和太皇太后做主,爱妃还是不要多费心了!”xǐυmь.℃òm
“皇上,臣妾只是一心为公主好……”欣贵妃急得花容失色,可是却越描越黑,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玄烨呼得起身,冷言道:“朕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和皇后商量,你早些歇着吧。”说罢拂袖而去。
欣贵妃看着玄烨的身影冷冷地消失在视线里,那巨大的门响声瞬间击落了她的眼泪。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委屈逐渐变为愤怒。她像发疯似地大喊一声,随手拿起一旁的珐琅彩婴戏双连瓶,狠狠地朝柱子上摔去,只听清脆一声响,地上便是狼藉一片。
门外的香翠见皇上忽然怒气冲冲地离开,本来就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如今又听得里面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心里一紧忙跑了进去。只见欣贵妃满脸泪痕,瞳孔瞪得老大,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地上无数的碎片,欣贵妃的双手都是鲜血,整个画面看上去极其恐怖。
香翠一向衷心,见状也不顾脚下的疼痛,踩着碎片便跑了过去,“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啊?”
欣贵妃的泪水滚落而下,香翠的眼泪也就跟着流,她知道欣贵妃一向不得圣宠,如今皇上又愤怒离去,恐怕这翊坤宫很难再有翻身之日了。一时不知怎么宽慰,只得忿忿道:“都是冰月那个贱人,都是因为她,整天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的……”
欣贵妃紧紧地攥着流血的双手,鲜血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和刚才的眼泪很快混合在一起,半晌才凝声道:“传本宫命令,速速召如嫣进宫。”
“是。”香翠面色一凛,整个翊坤宫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阴森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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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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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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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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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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