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昨夜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以后,等待我们的依然是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
越往老林子里面钻,天气越冷,我们看着阴沉沉的天,感觉要下雪的样子。
大兴安岭的雪下得很早,所以这里的冬季周期也很长。
如果在南方的话,我们现在顶多才披着一件薄外套,然而在这里,穿着厚厚的大衣都还觉着冷。
叶晶来自四季如春的云南,来到大兴安岭以后,她特别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冷得上蹿下跳,一张小脸冻得通红。xiumb.com
杨老爷子说:“这都不算冷咧,等到下起雪来的时候,那才叫冷!”
叶晶一脸忧伤的抬头看了看天:“老天爷,行行好,求求你不要下雪,否则我会被冻死的!”
猪头敞开大衣说:“来,哥哥温暖的怀抱永远都为你敞开着!”
叶晶递给猪头一个白眼:“死去吧你,老流氓!”
猪头摇了摇头:“什么老流氓,骂得真难听,我这可是无产阶级的革命胸怀!”
“嘘!”杨老爷子突然示意我们不要说话,我们心头一紧,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
杨老爷子说:“别说话,那边有只傻狍子,我去弄来当午饭!”
我们顺着杨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只狍子在草丛里呆头呆脑的张望着。
景子举起猎枪:“看我一枪搞定它!”
杨老爷子摆摆手:“说不定那群背包客就在附近呢,枪声会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大兴安岭的猎户,通常只有在碰上大型野兽的时候才会用枪。你们应该听说过‘棒打狍子瓢舀鱼’这句话吧?所以要想捉狍子,用棒子就行了!”
杨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折断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树杈子,绕了个圈,悄悄走到那只傻狍子的后面。
狍子这玩意儿的警觉性确实不高,要不怎么叫做傻狍子呢?
杨老爷子举起树杈子,看得准确,在狍子的后脑使劲一敲,狍子应声倒地,当场晕死过去。
杨老爷子倒提着傻狍子的双腿,把它从草丛里面拖出来。
中午的时候,我们美滋滋吃了一顿烤狍子肉。
这只狍子还挺肥的,架在火上不停地冒油,滋滋作响。
等到外面的皮烤得焦黄,里面的肉也差不多熟了,轻轻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猪头擦着嘴上的油水感叹道:“大兴安岭真是个好地方,除了气候冷一点以外,简直遍地都是宝贝,想吃个野味随手就能抓到,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杨老爷子叹了口气,面露忧色地说:“现在呀,也就大兴安岭的老林子深处,才有这样良好的生态环境了。以前东北虽然是北大荒,但是生态环境非常好,所谓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那都是北大荒以前的美好景象。随着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以后,那种美好和谐的自然生态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可真是有些遗憾了!”猪头说。
杨老爷子说:“可不是嘛,以前我小的时候,东北这边可漂亮了,一点都不比云南那边差。芦苇和蒲草倒映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水面波光粼粼,挤挤挨挨的都是鱼。时不时地还有野鸡从芦苇丛里飞出来,小孩子跑去拾野鸡蛋,然后放在火堆里烤着吃。
要是冬天就更好玩了,戴上皮帽子,皮手套,跑去草塘里逮野鸡,追袍子,一玩就是一整天。天气越冷越好,冻得野鸡睁不开眼睛,它冷极了就会把脑袋往雪堆里面扎,你走到它跟前,就像拔萝卜一样,轻轻松松就把野鸡给逮着了!”
杨老爷子慢条斯理跟我们讲着东北以前的美好景象,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沉浸在一幅又一幅美丽的画卷里面,仿佛连灵魂都跟着飘回了过去。
我们正在美丽的画卷里畅游,突如其来的枪声一下子将我们从美好的幻境中惊醒。
阿木和小黑的反应最快,抬脚踢翻篝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我打了个激灵,环头四顾,就听枪声此起彼伏,而且距离我们好像很近。
阿木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藏进灌木丛。
我们躲在灌木丛里,就听见四面八方都是子弹飞梭的嗖嗖声响,枪火在老林子里面闪烁,映照出好几张魔鬼的脸庞。
我们看得很清楚,这些开枪的人,正是那几个背包客。
他们拿着重火力武器,从林子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开火,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这里已经靠近大兴安岭腹地,人迹罕至,所以这群人几乎是肆无忌惮,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打碎了大兴安岭的宁静,飞鸟走兽惊得四散奔逃。
我数了数,从林子里走出了五个人,我记得他们出发的时候有八个人,即使络腮胡死了,也还有七个人,现在却只有五个人,还有两人去哪里了?难道也被阴兵带走了吗?
炽烈的枪火中,几头马鹿正在发了疯的狂奔。
马鹿四蹄飞扬,奔跑得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一头小马鹿可能由于体力不支,落在最后,结果被子弹贯穿了腹部,发出痛苦的嘶鸣,翻身栽倒在地上。鲜血一下子涌出来,染红地面,犹如一朵绽放的血色妖花。
我们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这群没有人性的王八蛋!
我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指倒抠进掌心里面,双目一片赤红。
真的,在这个世界上,人才是最凶残的动物!
为了钱,为了利益,他们可以泯灭人性,可以无情的杀戮。
而且杀戮在他们的眼中,竟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只听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子狰狞的大笑道:“哈哈哈,我打中它啦!”
几个人走上前,围着那头马鹿。
马鹿倒在地上,血水流了一地,已经是奄奄一息。
刀疤脸冷笑着伸出手,对其他四人说道:“给钱给钱,愿赌服输!”
其他四人一脸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钱,递给刀疤脸。
刀疤脸用指头蘸了点口水,吧嗒吧嗒的数着钱,一张脸笑得非常灿烂。
这群天杀的王八蛋,居然把猎杀当成一种赌注,谁先命中猎物,其他人都得给钱。
刀疤脸把钱折成一卷,塞进衣兜里面。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瘦高个举起枪,就要对着马鹿补枪。
“你干啥呢?”刀疤脸问瘦高个。
瘦高个说:“补一枪呗,这畜生还没死透呢!”
刀疤脸说:“你是傻的吗?你这一梭子弹下去,不把鹿皮给毁了吗?上面全是弹洞,卖给谁去?退边上去!”
刀疤脸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蹲下来,摸着马鹿的脖子,用匕首比划了一下。
马鹿倒在地上,我看不见那头马鹿的眼神,我想马鹿的眼神里面,肯定充满了绝望。
相比起黑熊豹子,人类才是它们最大的梦魇。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老林子里很安静,只有刀疤脸的歌声在回荡,他对着那头马鹿唱着《摇篮曲》,同时将匕首用力刺进马鹿的脖子,滚烫的鲜血疯狂涌出,马鹿剧烈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整个过程,刀疤脸都在唱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的心里又惊又怒,这个刀疤脸,相当的冷血变态,他可能是这支盗猎团伙里面,最不容易对付的一个角色。
我们手里只有几杆猎枪,根本不敢跟这群盗猎分子正面发生冲突。
如果我们手里拿着突击步枪的话,我一定把这群混蛋当场突突突,全部撂倒。
这些祸害活在世界上,只会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
很快,那头小马鹿就被他们熟练地大卸八块,整张鹿皮都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里面,马鹿的肉也被切了下来,整片老林子里面都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那股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分尸”的过程非常血腥残忍,景子都不忍直视,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娇躯不停地战栗。她不是害怕,是愤怒,好几次景子都想举枪干掉那个刀疤脸,出于对大家安全的考虑,景子终究还是放弃了。
“变态!人渣!”杨洋愤怒地叫骂着,声音低沉,又不敢完全骂出声来,他的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
小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冷的杀意,他冷酷地说:“说他们是人渣都抬举了他们,他们根本就不能算是人,连禽兽都不如!”
杨老爷子吁了口气:“走吧,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些王八蛋,不会有好下场的!”
杨老爷子刚刚站起身,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杨老爷子脑袋上,杨老爷子闷哼一声,扑倒在地上。
我们惊讶地回过头,就看见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
两个身材高大的盗猎分子站在我们后面,举枪对着我们,其中一人的枪托上面还沾着血迹。
两人脸上的笑容非常冷酷,他们用沙哑的声音跟我们打着招呼:“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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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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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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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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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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