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我们精心伪装过身份,每个人都有科考队的身份证件。虽然这证件是作假的,但是军爷他们也查不到。
除了证件以外,还有枪支弹药,全都散落一地。
军爷随手翻了翻证件,指着地上的军火问我们:“一支科考队,带那么多武器弹药做什么?”
“保命啊!”我毫不犹豫地说。
猪头本就是个鬼精灵,我这一说,他便立马附和道:“是啊,保命啊,这里可是野人山呢!军爷你比我们更清楚野人山有多危险,万一碰上毒贩怎么办?碰上大型野兽怎么办?我们总得保护自己吧!”
军爷点点头,突然,一枚徽章从证件里面掉落出来。
我认识那玩意儿,那是一枚国军徽章,是马疯子爷爷留下来的,没想到马疯子带在了身上。这枚徽章对我们也许一文不值,但是对马疯子来说,却是一种情感的缅怀。
一个游击队员拾起那枚徽章,递给军爷。
军爷眯起眼睛,久久凝视着那枚徽章,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异样。
我看见军爷变了脸色,不由得心中一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没有人说话,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军爷,而军爷却一直看着手里的徽章。
我不知道军爷为什么会对这枚徽章如此感兴趣,又不敢直接问他,只能咬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军爷问我们:“这枚徽章是哪里来的?”
马疯子说:“那枚徽章是我的,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军爷皱起眉头,打量着马疯子:“你爷爷是国军?”
马疯子颔首道:“是的,是远征军,一个战地记者,后来跟随国军败退野人山,幸运的是,他活着回到了祖国!”
军爷摩挲着那枚国军徽章,脸色有些沉重。
片刻,他突然对手下说:“给他们松绑!”
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军爷居然给我们松绑?!
刚才见识了军爷的残酷手段,我原本已经对我们活着离开不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军爷突然的一句话,竟让我回不过神来。
我们惊诧地看着军爷,脸上全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在我的心目中,军爷就是个魔王般的存在,但是现在,他竟然表露出释放我们的意思,反而搞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接下来,军爷说出一句更令我们惊诧的话来,他说:“跟我进屋吧,一起喝杯酒!”
喝酒?!
军爷居然让我们跟他一起喝酒?!
我们不是他的俘虏吗?怎么现在变成他的宾客了?
我觉得军爷跟刚才好像判若两个人,而他的改变,应该是从看见那枚徽章之后开始的。
在看见那枚国军徽章以后,军爷对我们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军爷转身往吊脚楼走去,我们都还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一个游击队员对我们说:“还愣着做什么?军爷请你们喝酒!”
我们满怀困惑的朝着吊脚楼走去,心里比刚才更加的忐忑,因为我们都捉摸不透,军爷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
不过我猜测,军爷既然请我们喝酒,那应该是对我们没有敌意了。也就是说,军爷应该不会杀我们,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想到这一层,原本复杂的心情立马变得轻松了许多。
活着,确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吊脚楼里很宽敞,而且很阴凉,中央铺着一张宽大的竹席,竹席中间放着一张圆形状的矮几。
军爷在正北位置上坐下来,还给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令我们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依次落座,军爷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端上美酒佳肴。
烟熏肉,烧鸡,火腿,油炸昆虫,烤土豆,各种香甜的瓜果,以及几大壶美酒。
军爷很客气地说:“这些都是云南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合!当然合!军爷你真是太客气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猪头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立马斟上一杯酒,跟军爷干了一杯。
军爷突然对我们这样热情,我们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猪头以外,其他人就像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军爷刚才杀人的画面还在我的眼前闪烁,我真的很难想象,面前这个热情好客的军爷,跟刚刚那个杀人如麻的魔王竟然是同一个人。
猪头拉了拉我的衣服,冲我使了个眼色:“跟军爷走一个呗,谢谢军爷的款待!”
猪头这厮是个老江湖,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讨好巴结军爷,毕竟我们的性命都掌握在军爷手里,军爷一高兴,就会把我们放了。如果军爷一发火,我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脸上赶紧堆砌起笑容,举起酒杯说:“谢谢军爷的热情款待,这一杯我敬你!”
军爷也是个豪爽之人,对于喝酒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而且全是一口干,端起酒杯,吱溜一口就见了底,很有大哥的气场。
几杯酒下肚,军爷也打开了话匣子:“实不相瞒,我的爷爷也是一个远征军,而且还是一个将军,但是很遗憾,他没能回到祖国!”
军爷这样一说,我们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军爷在看过那枚国军徽章以后,对我们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变,原来军爷的爷爷当年也是远征军,所以那枚国军徽章也勾起了他的回忆。
“你爷爷……战死了吗?”马疯子问。
军爷说:“没有战死,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他没能回到祖国。因为他是将军,手下还有一批兄弟跟着他,迫于生存,他只能带着那批兄弟占山为王。原本拥有正式编制的远征军,结果沦为了流窜在山林里面的游击队!这支游击队历经我爷爷,我父亲,到我手里已经是第三辈了!”
原来这支游击队,竟是当年的远征军残部建立的,之所以军爷不杀我们,是因为他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
关于远征军这段历史,确实有太多的心酸,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远征军老兵这辈子都没能再回到自己的故土,他们留在缅甸生活,在缅甸娶妻生子。还有一部分老兵隐居山林,就像军爷他们这样,当起了游击队,也有的为了生计,干起贩毒的勾当。
现在的缅甸,包括东南亚一带有很多华人,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这些远征老兵的后代。他们虽然是华人,但国籍身份却不再是中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祖国确实亏欠了他们。
如果没有他们的血肉之躯,又哪来今日新中国的繁荣昌盛?
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在异国他乡,默然眺望祖国的方向,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和凄凉?
军爷继续说:“在我们这支游击队里面,除了后来收编的一些老缅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华人,都是当年那支远征军残部的后代。缅甸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团结,必须比其他人更加凶狠。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我们也算是在野人山站稳了脚跟,拥有自己的山头,当地的反政府武装以及贩毒集团,都不敢轻易找我们的麻烦!”
我点点头,回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那些游击队员,他们常年在山里生活,长得又黑又瘦,几乎跟当地的老缅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其实,他们骨子里流淌的都是中华民族的血液。
军爷喝了口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们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在缅甸这边,就像是异类一样的存在。我们回不了祖国,也融入不了缅甸,但是我们不敢忘本,就像爷爷当年所说的那样,不管身在哪里,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们始终是华人。所以在我们山寨,每天吃的都是云南寨,讲的都是普通话,学习的都是中国历史,看的电视都是新闻联播,就算娱乐消遣我们也是看中国的小说和报刊!”
不知道为什么,军爷的这番话竟然让我热泪盈眶。
也许军爷并不是他表面看上去那样残暴冷血,只是为了生存,他必须要这样做。
否则,他根本没法带着这么多人生存下去,有可能早就被其他武装集团给消灭掉了。琇書網
军爷放下酒杯,突然面色一冷:“看在同胞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但是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情!”
我看着军爷,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我早就猜到军爷不可能这样轻易的释放我们,现在终于说到重点上来了。
猪头讨好似地笑了笑,把胸口拍得咚咚响:“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军爷尽管开口!”
猪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此时如果不答应军爷的要求,那军爷兴许就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了。
军爷点点头,很高兴地说:“好,我喜欢你的爽快!那我就直说吧,你们是科考队的人,我知道你们很有本事,所以,我想让你们帮忙寻找一件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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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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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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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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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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