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敢久留,迅速离开灌木丛,退回到营地。
路上的时候,我还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如果……如果这条巨蟒并不是山洞里那条巨蟒,那么……这里难道有两条巨蟒?那……那也太可怕了吧!
“你在想什么?”景子问我。
我把我心中“第二条巨蟒”的想法告诉景子,景子想了想说,应该不太可能,常理来说,这样的巨蟒肯定是丛林之王了,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个道理在蛇类里面同样适用,在蛇王的地盘上面,它不会允许有另一条蛇王的存在。即使有另外一条巨蟒,两条巨蟒肯定都会永无休止的争斗,最后只能有一个王者。
景子的解释让我心里稍宽,我们回到营地,老爷子睁开眼睛,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走上前去,搀扶起老爷子:“爷,我们恐怕得离开了!”
“山鬼来了?”老爷子问。
我摇摇头,脸色苍白:“还记得山洞水潭里的那条黑色巨蟒吗?”
老爷子蓦地一怔,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小昭,你们撞见了那条巨蟒?那家伙没有死?”
我舔了舔嘴唇,紧张巴巴地说:“没有撞见!不过……不过我们在灌木丛里发现了巨蟒爬行过的痕迹,从体型大小来分析,跟山洞里的那条巨蟒极为相似,我怀疑就是那条巨蟒。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连夜离开!”
老爷子缓缓松开手,原本就很苍白的面色,在黑夜里愈发难看。
他说:“那个水潭下面是有暗河的,巨蟒也许并没有死,而是通过暗河又爬了出来!蛇类的报复心最重,巨蟒若是发现我们,必定死缠不休!”
老爷子话音未落,就听嗤啦啦一阵响,背靠着的大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树叶犹如雨点般哗啦啦落下,落得我们满头满脸。
我们惊诧地抬头上望,忽听阿木一声喊:“大家退后,树上有东西!”
我们迅速向后分散开,从火堆里抽出火把高高举着,想要看清树上的状况。
树冠晃动的非常厉害,茂密的叶丛里面,像是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在缓缓移动。
突然,一颗硕大的蛇头从枝叶里面探出,两只铜铃大小的蛇眼闪烁着幽绿色的冷光,冷冷盯着我们,猩红色的蛇信滋滋吞吐着,从空中滴落大团大团的唾液,散发出阵阵恶臭。
天呐!
是那条黑色巨蟒!
所有人几乎同时失声惊呼,那蛇眼仿佛有种魔力,令我们浑身冰冷,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我和老爷子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庞然大物,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从他们脸上的惊愕表情不难看出,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绝对是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巨蟒的蛇眼里面迸射出一种怨毒的神色,紧接着,庞大的蛇身缠绕着树干,蛇头朝下,一路呼啦啦地冲下来。
粗壮的大树竟然难以承受巨蟒的重量,发出咔咔声响,树干上面生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痕,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走!快走!”
最先回过神来的竟然是老爷子,他大喊一声,率先推了我一把,将手中的火把扔向巨蟒。
猪头和阿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刚刚确实是被巨蟒吓懵逼了,但是老爷子这一声喊,立刻让他们清醒过来,一行人纷纷将火把投向巨蟒,然后踢翻火堆,试图引燃周围的灌木丛,山火一起来,也许就能逼退局马昂,甚至是烧死巨蟒。
为了保命,哪怕是引发森林大火,我们也在所不惜了。
只可惜我们的想法刚刚冒头,就被巨蟒残忍扑灭了。
巨蟒滑到地上,蛇尾轻轻一扫,泥土飞扬,一下子就把火堆给熄灭了。然后粗壮的蛇尾抽打在树干上面,原本就已经承重不起的树干,刹那间四分五裂,大树就跟散了架一样,稀里哗啦的倒下来,险些砸中我们。
我们狼狈地躲闪开去,身上不同程度都被树枝划伤,挂了彩。
我的后背好像被开了条口子,火辣辣的痛,但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挣扎着从树枝下面爬出来,如同受惊的兔子,踉跄着向前跑去。
我们五个人在崎岖不平的黑暗丛林里面亡命狂奔,这让我想起在蛇谷的那个晚上,我们也是这样夺路狂奔,侥幸躲过蛇群的追杀。
但是我们的心里很清楚,今晚绝对没有之前那样幸运了,那些毒蛇跟这条巨蟒比较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条巨蟒是什么?
是丛林之王,是盘踞在黑竹沟里的王者!
我们闯入它的地盘,它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巨蟒的爬行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但它有体长优势,没爬行几下,就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而且在高低起伏的丛林里面,障碍物很多,除了要清除面前的荆棘灌木,还要随时注意脚下的岩石和盘综错杂的树根,一旦被绊倒,就有可能被巨蟒追上。
这种地形却非常适合巨蟒的爬行,它就像一列在黑暗中行驶的火车,轰隆隆一路碾压而过。所过之处,草木纷纷倒下。
我已经记不清楚被荆棘割破了多少条血口子,脖子、胳膊、大腿,脚踝,到处都在疼。并且,我们的体能也在急速下降,这样下去,被巨蟒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眼看着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却偏偏碰上这条黑色巨蟒挡路,老天爷这是存心想要灭了我们吗?
浓浓的绝望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蔓延,猪头突然停下脚步,靠着一大树呼呼喘气,那声音就跟扯风箱一样。
“猪头,你做什么?”我大声问。
猪头脸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不停地摆手,明显已经到了体能极限。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妈的,我们根本跑不过它。与其如此,倒不如保存一点力气,回头跟它拼啦!”猪头从衣兜里摸出一把刀子,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看了看猪头手里的刀子,用这把刀子去对付巨蟒,未免显得相当可笑,也许只能割下几块蛇鳞。
这个时候,老爷子突然站了出来:“你们往北面方向跑,不要回头,一直跑,就能穿过黑竹沟!”
我一听这话不太对劲,立马问:“爷,你呢?你要做什么?”
老爷子吸了口气,指着截然不同的南面方向说:“我往南面跑,我去引开那条巨蟒!”
“不!爷,你疯啦!”我忍不住吼了起来。
我们这里五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巨蟒的对手,老爷子一个人更不可能是巨蟒对手,他所谓的引开巨蟒,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想牺牲自己,而换取我们的活路。
阿木走过来,咬着牙关说:“四爷,这种事情让我去吧!”
阿木面色平静,为了老爷子,他甘心自己赴死。
老爷子叹了口气,掀起自己的外衣,指着腹部对我们说:“我已经没法活着出去了,就算没有巨蟒出现,我也会死在这里。所以,这件事情必须是我来做!”
我们低头看向老爷子的腹部,齐刷刷吸了口凉气。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爷,不——”
老爷子的右侧腹部已经破了个窟窿,里面血肉模糊,有几只黑色的毒蝎子在钻进钻出,伤口很深,都已经溃烂发黑。
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我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我们这才恍然,原来之前通过虫道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被毒蝎子咬伤,只是他为了顾全大局,一路上强忍着痛苦,没有跟我们任何人提起。
难怪老爷子自从离开山洞以后,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就像生了重病一样,原来他一直在隐瞒自己的伤势。
此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之前说话像是在交代后事,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没法活着走出黑竹沟。
“爷……”我颤抖着手,伸向老爷子的腹部,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别碰!”老爷子拽住我的手,摇了摇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昭,记住爷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知道,爷!我知道!!”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喷涌出来。
老爷子这次不是演戏,老爷子这次是真正要死了。琇書蛧
而我明知老爷子要去死,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至亲离开的心情,真的是痛入心扉。
后面传来摧枯拉朽的声音,巨大的黑影在灌木丛里晃动,巨蟒追上来啦!
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一根雷管,嘿嘿笑了笑:“幸好我早有准备,没想到这玩意儿最后还能派上用场,那条巨蟒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完这话,老爷子握紧拳头,将雷管紧紧拽在掌心,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坚定地迈出脚步。
“爷——”
我嘶声大叫,但是老爷子却再也没有回头,他的背影迅速消融在黑夜中。
那个背影,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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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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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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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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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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