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把蛇形古刃是刚才那个陌生男子上香的时候,顺手插在香炉里面的,因为在这之前,香炉里面并没有蛇形古刃。
这把蛇形古刃跟老爷子临终攥在手里的蛇形古刃一模一样,古刃呈蛇形,上面雕刻着蛇鳞花纹,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我记得老爷子说过,他手中的蛇形古刃是别人送的,难道那个送他蛇形古刃的人,便是刚才那个黑衣男子吗?
那个黑衣男子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在老爷子身边待了二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爷子口中的“他们来了!”,指的是不是这个黑衣男子?
这把蛇形古刃究竟代表着什么?
黑衣男子把蛇形古刃插在香炉里面,又是什么意思?
“汤昭!”
阿木提着一口袋零食和啤酒,走进灵堂。
见我神色有异,阿木连忙询问我:“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视线落在香炉里面,阿木的视线跟着移动过去,立马脸色一变,低声惊呼:“蛇形古刃?!”
阿木疑惑地看着我:“这把蛇形古刃是从哪里来的?四爷入棺的时候,不是攥着一把蛇形古刃吗?这难道……是另外一把?”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告诉阿木:“是一个陌生男人送来的!”
我把刚才的事情跟阿木说了一遍,阿木听得眉头紧蹙:“我跟着四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所说的那个黑衣男子!”
阿木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峨边县城很小,如果是本地人,不可能没有印象。换句话说,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外地人,难道是老爷子远方的朋友,获悉老爷子的死讯,特意赶来拜祭的?
不过细细回忆黑衣男子的举动,好像他对老爷子,并没有什么拜祭之心,没有表情,没有语言,而且还留下一把蛇形古刃,我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敌还是友?
和阿木讨论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结果,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我和阿木坐在灵堂门口,一边吃东西一边喝酒,囫囵填饱肚子。
阿木跟我讲了讲葬礼的细节,告诉我老爷子的出殡时间在凌晨五点,到时候会有专门的送葬队伍前来抬棺,等到入土埋葬以后,给送葬的人包个红包冲下喜,然后请他们吃一顿丧宴就算结束。
另外,阿木还交代了一些送葬的禁忌和注意事项,让我铭记在心里,不要犯错。
葬礼对于彝族山区的人们来说,是一件很严肃的大事,虽然老爷子并不是彝人,但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自然也避免不了一些彝族的风俗规矩。
下半夜的时候,送葬队伍如约而至。
我换上粗布麻衣,绑了大红公鸡在棺材上,然后抱着老爷子的黑白遗像走在最前面。
月明星稀,天色还没有亮起,一路上哀乐阵阵,冥币纷飞,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送葬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上了后山,到达指定地点。
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扬起铁锹,甩开膀子轮番上阵,很快便挖出一个土坑。
看着那口黑色棺材一点一点沉入土坑,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双眼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棺材放稳以后,我们点上纸钱香烛,对着棺材拜祭了一阵。
“时辰到了!”阿木拍了拍我的肩膀。xiumb.com
我点点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抄起铁锹,往坑里丢下这一铲土。
土坑渐渐被覆盖,那口棺材也终究埋入地底。
填上坟包,再立上早就刻好的墓碑,葬礼基本上结束。
我捧着香线,对着墓碑跪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爷,您一路走好!”
一抹晨曦自远处的山峦升起,鞭炮声在山林里回荡不绝。
回去以后,我给送葬的每个人都包了个大红包,然后请他们在餐馆里吃了一顿丧宴。
我喝了不少酒,最后是被阿木搀扶回去的。
不知道是心情的原因还是酒精的原因,躺在床上头疼欲裂,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掠过以前和爷爷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的画面,包括好多早已遗忘的事情,如同白马过隙,但却又无比清晰。
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去收土货,结果太顽皮,捅了马蜂窝,把马蜂蛰得满头都是包,一个脑袋肿了两个大。爷爷为了我,一个大老爷们,硬是厚着脸皮挨家挨户找那哺乳的妇女,问她们借点奶水,因为民间土方,奶水对治疗蜂毒有奇效。
后来爷爷一边用奶水给我祛毒,一边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记忆深刻,小学快毕业那会儿,我生了一场重病,县医院根本没法治。那天下着好大的雨,爷爷抱着我冲出医院,在路边硬生生拦下一辆货车,连夜赶到市里,硬是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当时医生说,如果晚来半天,我可能小命不保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事情好像都被埋葬在记忆深处,很难再想起。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它们并没有被忘记,而是早已种在灵魂里面,一生铭记。
泪眼婆娑中,我翻开钱夹子,拿起那张考古队的黑白照片,我原本只是想再看一下老爷子的容颜,但是看着看着,我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惊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清楚地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照片中央站着的那个人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在我的脑海里,跟那个黑衣男子的影像相互重叠,最后竟然合在一起。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两只眼睛瞪得老圆,站在照片中央的这个人,不正是那晚出现在灵堂的神秘黑衣男子吗?
轰隆隆!轰隆隆!
我的脑海里炸响一记又记惊雷,酒意都立马清醒了不少。
照片中央的这个男人,从他拍照所站的位置来看,他极有可能是这支考古队的领头人,此人生得高大威猛,双眼炯炯有神,面色冷峻,带着几分冷酷,又带着几分英姿。虽然那个年代的衣着打扮有些土气,但也掩饰不住他的风采。
那个出现在灵堂的黑衣男子戴着墨镜,我没有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真容,但是当我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黑衣男子就是照片上的这个领队!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太对劲,这中间存在一个悖论。
这张照片拍摄于二十年前,照片上的这个考古队领队,从容貌来看,当时也已经三十多岁,那么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叟才对。
但是仔细想想那个黑衣男子,那个黑衣人的外貌也就三十多岁,根本就不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所以如果说他们是同一个人,根本就说不通,难道当年的那个领队,在这二十年间都没有变老吗?二十年后的今天,他竟然还保持着二十年前的容貌?
这不可能!
人都会衰老的,除非他是一个妖怪。
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为什么他们无论是外形轮廓,还是表情和气场都高度相似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两人之间还跨越了整整二十年!
难道说……这个黑衣男子是当年那个领队的儿子?
这一点倒有可能,有些父辈的基因特别强大,生出来的下一代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通这一点,我便渐渐冷静下来,这是唯一能够解释通的理论。
不过更多的问题也随之纷杳而至,二十年前的这支考古队,肯定不是当地的考古队,别说峨边县城,二十年前就算是市里,也没有这样装备精良的考古队,这支考古队至少是省上级别的。
老爷子为什么能够参加这支考古队,难道他向我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支考古队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老爷子提起过?
考古队领队的儿子在二十年后的今天,能够天南地北的赶来拜祭老爷子,说明老爷子当年跟领队应该有很深的交情,但是为什么我从未听老爷子提到过这样一个朋友?
还有老爷子临走之前的那句“他们来了!”,就像梦魇一样的纠缠着我,我总觉得这句话的背后好像还隐藏着什么意思?
越想越是头疼,脑神经就像被刀子割裂一样,无数的疑问在脑海里盘旋飞舞,迷迷糊糊中,我又昏睡了过去。
“汤昭!汤昭!”
睡梦中,我隐隐约约听见阿木在叫我。
我睁开眼睛,发现阿木站在我的床边,面对我诡异的笑着。
阿木缓缓举起右手,手中竟然握着那把蛇形古刃。
不等我反应过来,阿木突然眼神一寒,蛇形古刃对着我的胸口凶狠地刺落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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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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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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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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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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