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帝师的这话后，这北儒圣却是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而在座的那两位年轻人脸上皆是露出了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
这李贺便是一脸震惊的向贾岚问道：“便真的同韩小子所说的一般？那北莽会同我大唐开战？”
贾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何止是会，这北莽南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见着主公一脸不解的样子，贾岚便是继续解释道：“根据这清塞军所传回来的消息，那耶律良才的部队便是从燕然山脉直接撤回到了东部。并在黑城地带开始集结，总兵力大概有三十万左右。主公试想，如果说着耶律良才的部队已经撤出了燕然山，其便已经表明了耶律家同完颜家宣布停战。不然这耶律良才自然不可能会将这燕然山如此轻松就拱手让出去的。”
“可既然两家都已经握手言和，那么他耶律良才还召集这三十万军队在黑城一带集结又是为了什么呢？这耶律良才觉得自己家的粮草太多，平日不用就会烂掉，所以就没事做拿出来烧呢？”
这李贺便还是没有听出贾岚这最后一句话中那戏谑的意思，便是糊里糊涂的回应道：“这也说不准这耶律良才家的粮草真的就是拿来烧的。”
这话一说，差点没让这年老体衰的贾岚给生生气死。那对桌的王斐便也是看不下去自己这丈夫的蠢样子，气得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本书便冲着李贺的脑袋砸去。
瞎子楚长文听见了书页纷飞的响动，自然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忙说道：“还请主母稍安勿躁。”
王斐便是没好气的冲着李贺瞪了一眼道：“这傻子皮糙肉厚，楚先生不用心疼。”
楚长文也是一脸苦笑的说道：“在下只是心疼这书。倒是主公这话说得也确实该打。”
一见桌上这三人便都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李贺便是揣着一肚子的委屈，只能是乖乖闭嘴坐在一旁，不敢再次插话。
而王斐也在此时同那两位老前辈问道：“既然这耶律良才已然集结重兵，那么敢问两位老师，如果这北莽真的进犯南下，这又该如何应对。”
听了王斐的这个问题，两位老人便都是不约而同的垂头思索了起来。在又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便是这楚长文率先开口道：“此事便是难料啊。”
对于楚长文，王斐也是极为钦佩的。当年李贺入燕，若非是这楚长文同贾岚两人苦心经营。便是不可能让这北燕王能够在这豪门林立，势力复杂的北燕站稳脚跟，也就更不用谈让北燕王府的势力发展到如今这般的地步了。
而同这两位老先生共事这么久以来，王斐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对一件事情这般举棋不定。看着这两位宛若北燕王府的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也显得这般有心无力。王斐便是隐隐预感，这北莽入侵大唐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解决的事情。
在王斐看来这北莽入侵，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任凭你三十万大军进犯北燕，那我北燕的清塞军也不是吃素的酒囊饭袋。虽说这北莽游牧骑兵战力彪悍，可是北方的清塞军也同样血性十足，并且北莽多为骑兵，对于攻坚关卡一类的地险便是有着天然的劣势。
想来以北燕当下的兵力，挡住那三十万大军也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王斐却还是将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一些。虽然这明面上看着，便好像只是北莽南下进犯大唐，可需要注意的是，这当朝的皇帝李嗣在前不久才刚刚宣布了完颜洪同洛阳公主之间的婚约。
这李嗣为了促成北莽同大唐的和亲，便是在这个和亲计划上下了血本。而这北莽南下进犯便无疑是一巴掌打在了皇帝的脸上。而且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狠狠的抽了大唐皇帝一个耳光。
皇权之威严，便可能在北莽进犯的同时而全盘扫地。到时候所要担心的就不应该是这北莽外敌的进犯了。而更应该这内部朝堂的风云搅动。
这皇帝的权威受到了动摇，势必会让一旁冷眼的卫明王李钊得意。两人便已经争斗了数十年，这李钊自然是不可能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想来便会借机压迫李嗣。而李嗣如果一旦被逼入了死地，就极有可能会触底反弹，到时候同李钊来个鱼死网破。
而如果事情真的就如同这般所推演下去，那么大唐外部便是有七十万北莽的军队虎视眈眈。而内部的朝堂便是乱局如麻，成了一盘难以收拾的散沙。这内忧外患之下，就极有可能会让大唐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并且朝堂之上的乱局，也极有可能会蔓延到各处地方。
各处州郡所的派系也自然不同，一旦朝堂发生了变故，各个州郡的军队也极有可能会自立脱离朝堂的掌控。那时候原本还是富硕盛极的大唐，便极有可能再一次回到六百年前那个群雄争霸的年代。
在贾岚和楚长文看来，这外面的世界便是再如何乱也不关他们北燕的事情。这贾岚虽然以前便是有着帝师的称号，但实际上他对于长安和帝都已然是心如死灰。而楚长文便是土生土长的北燕贵族子弟，如若北燕同大唐两个进行选择，他自然是喜欢北燕能够远离战火纷争。
因此在这一件事情上，两人的看法便是一致的。即想着要让北燕能够兼顾两全。
而所谓的两全皆顾，这第一自然便是抵御住耶律良才的那三十万大军，不让这北莽骑兵染指到北燕的一寸土地。而第二，便是能够远离朝堂的纷争。进而让北燕王李贺可以在这一次的政局变动里可以明哲保身。
然而两人虽然心中所想便是一样，但是却也同样知道，这两件事情想要同时完成却是太过困难了。先说这北莽南下的事情。这北莽耶律良才手下有三十万之众，而且多为骑兵。然而北燕的清塞军实际整编也不过六万人。征用的民兵粗略估计便也有十万人左右，但是这十万人便是集结和训练便是需要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勉强补员前线。
虽然六万人的军队可以依靠有利的地势阻挡住耶律良才的部队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这样五比一的兵力差距便是足够让北燕的战事极为吃紧了。便是不清楚这一仗下来，这六万的清塞军到时候便能够存在多少人来。
而关于朝堂这一边，自家主公李贺虽然已经远赴北燕，离了长安有十万八千里。但是朝堂上那李嗣李钊这两人，也都是疑心极重者。便是这两人如果真就因为北莽的动乱而导致朝堂乱局，便是很有可能会将战火迁延至北燕王李贺的头上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以自家主公的心性只怕如何也斗不过那两个城府如妖般的老狐狸。
而且北燕王府名正言顺的掌权者乃是北燕王李贺，而其继承人也只有世子李俊一人。这万一李嗣真的动起了北燕王府的念头。便是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借口，让北燕王或者是世子李俊前去长安，便是可以直接控制住整个北燕王府。
这样想来，这北莽南下的一战，这规模便已经是六百年之中从未有过的。而其威胁也是这六百年中从未有过的。
这大唐看似鼎盛，百姓人人富足，国力盛况空前。然而这国家便如同绷在了一根弦上一般，便是牵一发而动了全身。
而就在贾岚和楚长文还在为如何两头兼顾而苦恼的时候。此前被吓得闭上了嘴巴的李贺便是又开口向两人问道：“两位老师，学生便是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
听着李贺的问话，两位还在苦思冥想的老人便是不约而同的将头抬起，转向了李贺的方向。
李贺冲着两人憨憨一笑继续问道：“以两位老师的才智判断，这北莽的三十万大军是否会突破我北燕的边境？”
楚长文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还请主公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耶律良才在黑山所集结的三十万人根本跨不多清塞军的这道坎。”
听到了楚长文的保证后，李贺顿时嬉笑颜开道：“既然这三十万军队过不来，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着自己丈夫的傻言傻语，王斐便是一翻白眼说道：“你这傻子，没听见先生说了吗？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听了自己媳妇的这话后，李贺顿时脸上笑意全无，随即便又是一脸紧张的冲着楚长文问道：“楚先生，您所说的意外会是什么？”
楚文河便是摇了摇头道：“太多了。多到数不清，算不来。”
相对于楚长文这般的悲观态度，这贾岚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如果真的要说意外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倒不是来自北莽的那群蛮子，而是在长安的庙堂。”
李贺搔了搔后脑勺向贾岚问道：“老师是说这长安才是咱们抵御外敌的阻碍？”
见着这傻小子终于是听懂了自己这一句话。贾岚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李贺却是一脸愤然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虽说我那两位大哥此前却是有害过我。但是这国难当头，他们定然也是会联合一心，一致对外的。”
贾岚见着已经成了北燕王的李贺，在想问题时还是这般的幼稚。便是只能无奈的摆出了一脸的苦笑，不再言语。
最终却是王斐直接无视了自己家丈夫的话，便向着两位老人问出了这次谈话的最后一个问题：“如今这般复杂的局面，咱们自然没有办法做出最稳妥的选择。便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不知对于下一步的计划，两位先生有什么见解？”
这楚长文并未开口发现，倒是贾岚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也确实如同主母所说，当下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而当下最为要紧的便是率先部署好边境的防御，以及赶紧暗中开始召集民兵加紧训练。”
听了贾岚的建议，王斐对于前面的建议也是颇为赞同，但是对于这最后一条建议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请问现在，当下这般要紧的时刻，为何还要暗中招募民兵。而不是直接张榜公告？这样一来招募的速度不是会更快一些吗？”
贾岚却是摇了摇头道：“当下两军战事还未开启，而朝廷同北莽两边也是有着和亲的婚约。这婚约未毁之前，咱们如果贸然公榜，那又该用什么理由来招兵呢？公榜招募确实可以加快募兵的速度，但是也极其容易遭到朝廷一方的非议。当下这般紧张的朝堂局势，想必这李嗣对于外部的一举一动也都极为敏感，如果在这个时候公然招募士卒，定然会招来李嗣的怀疑。”
对于贾岚的这些建议，楚长文也是点头赞同道：“贾先生的规划确实详细完备。”随即这楚长文便是在贾岚的建议上又细节的添加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两位谋士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一般。一谋士，一策士。谋士划其谋，策士行其策。
待所有的事宜皆商量完毕之后，这楚长文便是同李贺说道：“主公既然今日事情已经谈完了，那么便是各自散去吧。”Χiυmъ.cοΜ
这李贺倒也干脆，随即便打算起身离开。而王斐刚欲起身，却发现那楚长文已经将脸转到了她的方向，便是冲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这王斐便是知道了楚长文此举的意思。随即便是留在了北书斋中，于是乎这北书斋里便只有傻乎乎的北燕王一人被赶走。剩余的三人还依旧坐在原位上。
“不知两位先生将我留下还有什么事情？”王斐见着自己丈夫已走，于是便开口向两人问道。
楚长文向着那二楼的地方招了招手，随即同王斐说道：“今日便是想要主母听一听另一个人的建议。”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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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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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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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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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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