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着那老头一走,卫明王便是回身冲着叶羡怒目一视。见着卫明王脸上露出这般表情,正在站门口还未回到房中的叶羡便是已经明白,这老头来同卫明王所讲的是何消息了。
李钊快步的来到了叶羡的面前,用着极为阴沉的嗓音同自己的这位谋士说道:“你便不想同本王解释一下吗?”
叶羡便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可能这般直白将秘密同李钊直接说出。于是便是打哑谜般的同李钊问道:“那不知主公这般生气,是要让在下解释什么事情呢?”
李钊也没有何种心思再同叶羡绕弯子了。直截了当的说道:“莫要再同本王打哑谜了,本王要你解释,为何你手下的陈贤真会去找李恪。”
原来这叶羡派遣陈贤真前去同李恪会晤,并没有向李钊请示过。而叶羡这个举动在李钊看来便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一方面这西蜀余孽在大唐便是人人喊打之辈。李钊虽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让叶羡等人可以留在这长安之中,可是这西蜀余党如果身份暴露,那即便是卫明王这般只手通天的角色受到了牵连,便也极有可能会蒙受大难。
因此李钊对于西蜀党羽在外活动的事情,便是变得极为敏感,此前也已经同叶羡三声五令过,每一次的行动都需要同他汇报。否则一旦这西蜀党羽出了事情,便很可能让对方揪着叶子牵出根来。
而另一方面,这叶羡此次所接头的人乃是当朝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李恪。这西蜀余党同大唐皇帝不同戴天,这便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叶羡却还是让自己的手下去同皇帝的儿子交涉。这不等同于羊投狼群吗?即便这李恪不将此事告知于皇帝,或者没有将这群西蜀余孽当场拿下。
那么李钊便也极为想不明白,这叶羡冒着这般大的风险派人去皇帝的儿子府上。其目的到底何在。而且根据密探的来报,这陈贤真此次前去九皇子的府邸,行动也是极为隐蔽。如果不是李钊在每一个西蜀党羽的身后都安排了多个探子,只怕这次的事情李钊便依旧还被蒙在鼓里。
这叶羡早就明白了李钊所想要问的问题。但在听道这里后,便还是故作惊讶的说道:“哦,原来主公想要问的便是这件事情啊。”
李钊见着叶羡面色如常,竟然没有丝毫的乱张。也在心中开始嘀咕,看着叶羡这般淡定的样子,莫非此事便也是这棋圣所安排好的一步棋?
看见李钊的神色微微动摇。叶羡便是赶忙抓住了这个机会,随即向着屋内一摊手冲李钊说道:“还劳烦主公进屋,容在下慢慢同主公解释。”
这李钊虽然在叶羡的屋中已经谈了近两个时辰,光是喝茶水便也已经上了不下两次的茅房。现在一听这叶羡又要让他进屋交谈,心中自然也是极不情愿。可是无奈此事关系重大,并且李钊也深知今日若将这件事情吊着,只怕今晚便又是无眠之夜了。
于是心中有着不愿,但还是勉强的跟随着叶羡再次进了屋子。
这叶羡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顺手便再次抄起了茶壶准备沏茶。李钊见状赶忙阻拦道:“先生莫要沏茶了,本……本王腹胀。”
叶羡微微一笑,便也是缓缓将茶壶放回了原位。便是等着卫明王安坐之后,才开口说道:“此事事发突然,便也是在下在研究棋子之时的突发奇想。故而没有提前告知主公,而后这事情便被在下忘在了脑后,一时间便是没有及时想起。确实是在下的失职,还请主公责罚。”
见着叶棋圣面露诚恳的道歉,李钊心中的气便也稍稍消去了一些。但是更让他不舒服的其实并非是,叶羡未经允许便擅自派遣手下同李恪见面。而是这叶羡去找李恪的目的是什么。
这叶棋圣便也是看出了自家主公心中疑虑。随即冲着李钊一摊手说道:“主公请看。”
这李钊顺着叶羡摊手的方向看去,便是见着那叶羡早前所摆放的棋盘。棋盘中黑白子相互交错,并且黑子数多,已然延绵成了一条大龙,将白子牢牢的打压。在黑子大龙的压制下,白子便是蛰伏在中央之处,虽然势头凶猛,但实际的局势上早已经是四面楚歌,已然没有了任何翻盘的期望。琇書蛧
叶羡指着那棋盘同李钊说道:“这黑龙便是当下李嗣的局,而白龙便是主公的局。”
虽然李钊对于乌鹭之术并不感兴趣。但是这叶羡跟在他身边也已经有十多年之久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叶羡的熏陶下李钊对于棋术便也有了些许的研究。虽然棋术并不高超,但至少还是看得懂这棋盘之中黑白两子的形式的。
当听见叶羡告知他,这黑龙便是李嗣,而白龙便是自己的时候。李钊的脸色顿时便再次阴沉了下来。他着实不明白,自己也算是权倾朝野,声名显赫。而那李嗣之不过是占着皇位,有命无实罢了。这叶羡怎么就将自己比成了这条处处受着黑龙压制的白龙了呢?
叶羡看出了李钊脸上的不悦。随即便是解释道:“主公当下在朝廷中确实有着极大的话语权,可主公是否想过,如果来日您同李嗣真的翻脸。那么您有何种资本同他对抗?”
李钊细细一想,随即便说道:“朝堂之中便是本王的话语权最重,这文武百官中至少有一半的官员是本王所提拔上来的。”
“那些只是无足轻重的陪衬罢了。”叶羡淡然的说道,随即便掰着手指举例道:“这朝堂之上,李姓分两家,一家皇帝李嗣,一家亲王便是主公。除去这两家外,便是当朝皇后的娘家刘家,还有兵部尚书韩统翎的韩家,以及三朝元老陈溪平所在的陈家。敢问主公,如果咱们卫明王府同李嗣明面上对立的话,这剩余的三大家族会站在那一队上?”
未等李钊开口,叶羡便是继续分析道:“这刘凯康便是当朝国丈,同李嗣更是一俱荣辱,自然会站队李嗣那边。而韩统翎韩家,同李嗣便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这当朝天子自然也不可能将天下兵马的大权放在韩统翎一人的手中。因此这战还未开始打,主公便已经多出了两个潜在的敌人。这般严峻的局势之下,主公难道还不像这棋盘中的白龙吗?看似确实有着同黑龙分庭抗礼的均势,然而实际上却已经被黑龙所包围打压,便是只要黑子愿意,不出六步之内。白子便会迎来颓败。”
听到这里李钊也是默认了叶羡的这个说法,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的急切。随即便向叶羡问道:“可先生不是一早便同本王说过,屠龙之日已然临近?”
叶羡笑道:“确实。”说罢便是又将一枚白子置入了棋盘之中。随即便是解释道:“虽然这黑白两道之中的局势便也如同世上的明争暗斗一般错综复杂,可棋盘之中的棋子,却是非黑即白。黑的永远是黑的,白的便永远是白的。”
“然而这世间的纷争哪里便是非黑即白?这黑白并非两立,而是双生,白以黑显,黑以白掩。有的人可能今日是白,明日说不定也就成了黑。而有的人今日效忠的是黑,明日说不定也就投入了白子。”棋圣一边说着,一便将那黑龙上的一枚黑子替换成了白子。
这一子之换,却霎时间让原本交错复杂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起来。原本死死压制这白龙的黑棋,在一子之换后便是让白龙一转颓势,将黑龙给压在了腹中。
李钊看着棋盘上形势的逆转,顿时便明白了叶羡那话中的意思。随即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叶先生这想法确实是对的,这人心终究不是黑白棋子。有时候确实会发生变化,但叶先生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黑子便为白子呢?”
叶羡笑道:“在下此前的锦囊便是为了帮助主公分化韩家同李嗣之间的关系。只要能够将韩家同李嗣之间产生一丝的间隙,便足以让疑心病极重的李嗣疏远韩统翎,到那时这李嗣便已经是自断一臂。至于这刘家,只需要在刘皇后的身上下些功夫即可。”
李钊便是急切的问道:“那先生该如何对刘皇后下手?”
叶羡道:“这便是在下去找九皇子的原因了。”
想要分化刘家同李嗣的关系,去找九皇子李恪这又是为了什么?听着叶羡的解释,却是让李钊泛起了糊涂来。这九皇子乃是韩皇妃所生,并且韩皇妃在诞下洛阳公主后便是产后虚弱而死。这九皇子和洛阳公主便是同刘皇后并未有过特别的交际。
叶羡便是继续同李钊问道:“如今皇后在东宫的权威,其依仗的是什么?”
李钊不假思索道:“便是其身后的刘家。”
叶羡继续补充道:“这刘家再如何有权势,便也只是刘皇后的娘家罢了。如今这刘家的权势便完全是依附在皇帝身上。只怕这刘家和刘皇后便也会在背地里盘算着,如果皇帝百年之后其家族该如何发展。因此皇后除了依仗其娘家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当朝二皇子乃是她的养子,并且二皇子也是这太子最为有力的竞争者。”
随即叶羡便是再次向李钊提问道:“那试问如果二皇子失去了竞争太子之位的能力,那刘皇后会如何应对?”
随着叶羡的这提点,李钊终于是明白了这叶先生这般古怪行为背后的意义。如今当朝的太子便是刘家的后人,这便相当于保障即便皇帝驾崩,刘家依旧可以在朝堂之中掌权话事。因此当下的刘家自然是高枕无忧,也定然会同李嗣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然而如果李嗣打算将太子之位立于其他皇子。那么势必会破坏刘家同李嗣之间的关系。甚至会让刘家交转枪头,成为卫明王府的朋友。
因此分化刘家的关键便是太子之位。而有资格争夺太子之位的便是这李嗣膝下的一众子嗣了。
所以叶羡派人同九皇子联系的行为便也就说得通了。
可随即卫明王却又是疑虑的问道:“叶先生这招棋走的确实是妙。可为何偏偏要去找九皇子李恪,而非是其他皇子呢?”
叶羡解释道:“这朝堂之中,有能力胜任太子之位的皇子便只有大皇子李琦,二皇子李封以及九皇子李恪。除去这三人之外,其他皇子便是根本没有能力参与这场太子之争。而这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是李封和李琦。两人之间便也早已为了这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了多年。”
“二皇子李封便是刘皇后的养子,自然不可能是我们的下手对象。而大皇子李琦当下实力正盛,咱们茂然接触,其失败的可能性也极高。而至于九皇子李恪,当初因为在朝堂顶撞皇帝的事情,故而早已经失宠,其实力自然不能同其他皇子一般。因而如果此时咱们前来协助,帮助他登上太子的位置,便算是雪中送炭。”
“而且……”说到这里,叶羡便是冲着李钊会心一笑道:“这李恪不是还有一个把柄在咱们手中吗?”
听到了叶羡的提醒,李钊便是顿时恍然大悟。这叶羡便是早就已经根据情报算到了李恪会派人去解救自己的妹妹。因此这才根据李恪的性格而判断出了其劫持公主之后所计划的逃亡路线。于是便演了这样一出好戏。
这样一来,那韩府的韩冲便是欠了卫明王府一个人情。而李恪便也有了一个天大的把柄被西蜀党羽所抓住。
一环套着一环的布局,便是成就了一盘大棋。一时间李钊便是无比钦佩的看着叶羡,随即拱手称赞道:“本王能有先生的辅佐便是承天之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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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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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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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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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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