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一人默默的来到北书斋,随手拿起了一般书架上的书籍边开始翻阅了起来。南絮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本想借着那书里的内容移神,只是越不想着那心事,可思绪却是编编若乱线一般纠缠。越扯越乱,越扯越纠结。
直至她见着了书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点黑印,便知道自己还是忍不住的落泪了。此后终于是不再压抑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北书斋的瞎子楚长文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的站在了南絮的身后,他手中提着一盏油灯也不出声打扰,便只是默默的站在了南絮的身后。只待南絮哭了半饷终于是咽声渐息才缓缓将自己手中的那盏油灯放在了桌子上。
“楚夫子?”南絮显然被这突然而至的老先生给吓了一跳。
楚文河笑了笑解释道:“方才老朽在楼上听见了哭声所以才下楼来看看,打扰到南姑娘了,着实抱歉。”
南絮赶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怎么会,是南絮打扰到了楚夫子才是。”本以为这个时段北书斋应该没人才是,结果自己这般失态行为却被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给撞见。此时的南絮心中是又被悲楚又羞愧。
那楚文河虽然双目失明,当心中却亮堂的很。他哈哈一笑,随即摸索了一把椅子坐下,并挥挥手示意南絮也坐。
“南姑娘哭的这般伤心,想必是心中有什么结还未解开吧?”楚文河用着自己空洞洞的眼眶对着南絮的方向问道。
南絮见着眼前这位笑容慈祥的老者这般关切自己,心中一暖,缓缓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想起那楚夫子见不着东西,于是便用着蚊子嗡嗡似的声音道:“嗯。”
想法已然证实,楚文河脸上的暖人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继续道:“若是南姑娘不嫌弃的话,可愿同老朽说说这个心结呢?老朽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好歹也算活了这么多个年岁,有些事情或许也能替南姑娘做个参谋。”
听了楚文河的这个建议,南絮也犯了难。她虽心中也想要将此事同楚文河说道,毕竟有这样一位儒林大贤替自己出谋划策,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解除心结的办法。可是这事情却又太过杂乱,乱到南絮自己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去开这个口。
见着南絮半天都没有发声,那被世人称为北儒圣的大贤便知道了南絮心中的纠结。他哈哈一笑说道:“想来也是南絮姑娘不知该如何开口吧,既然如此便先由老朽来猜猜看吧。”
“嗯。”南絮点着脑袋,微微的应了一声。
北儒圣偏着脑袋说道:“南姑娘之所以哭,这诱因恐怕是因为那囚鸟窟的事情吧?”
南絮点了点头再次应了一声。
“虽然囚鸟窟的事情只是个诱因,当此处的心伤恐怕是积累已久。”
被楚文河这么一说,南絮心中霎时一惊,随即再次应声。
“是否同那崔公子有关?”
南絮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应声道:“有关。”
“是否是觉得自己被疏离?”
“……”被问至此处,南姑娘鼻子顿时泛起一阵酸楚,缓缓答道:“是。”
至此楚文河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顿时抚掌大笑道:“这病症嘛算是给老朽找到了。”
南絮听了一愣,只见楚文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对南絮哈哈笑道:“南姑娘应该是将崔公子当成心上人咯。”
“这……”听见楚文河将此话说得如此直白,南絮顿时俏脸一红,可刚想开口辩解却也是不知如何反驳。
楚文河爽朗一笑继续对南絮宽慰道:“南姑娘也不必害羞,这男女爱慕之事也算是人之常情。不过最怕的还是自己陷入纠葛之中难以走出,这样不但难遂心愿,甚至也会害了自己啊。”
听着楚文河的循循教诲,南絮的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她一脸郑重的看着楚文河请求道:“请……请前辈为晚辈指点迷津。”
那双目失明但看人却比明眼人还要准上三分的北儒圣笑着摇了摇头道:“指点迷津倒是不敢,只不过是将些旁观者看见的东西,替南絮姑娘这个当局者说道说道罢了。权当建议权当建议。”ωωω.χΙυΜЬ.Cǒm
北儒圣说着便起身摸摸索索的端来了一壶茶水和两个杯子。替南絮沏上一杯后自己也端起了一杯,待他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后才缓缓开口同南絮说道:“南姑娘这心病,虽然病症上看似是因为喜欢上了崔公子。当在老夫看来这却并不是病症。”
“因为爱并不会使人难受,难受的是……。”北儒圣顿了顿,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大字欲。
有欲便有求,求不得便生苦,越苦越求,越求越苦。
“因此这才是南姑娘的病症哦。”楚文河轻轻的用指节扣了扣桌子,那微微的脆响却宛若洪钟一般将本该陷入一场心病的南絮给敲醒。
南絮眼睛一亮,欲要开口可又转念一想,随机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便只是垂着脑袋不在吱声。
那瞎子似乎早就将眼前这个年轻晚辈的一切想法给琢磨的通透。他将南絮桌前的那杯茶朝其面前轻轻推了推,说道:“南姑娘尝一口。”
虽然不渴且并没有任何心思品茶的南絮见此,也不好推了楚前辈的好意,便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汤,却发现并未一丝茶味,原来这一壶便只是热水罢了。
楚文河笑眯眯的侧过头来向南絮问道:“南姑娘这杯子里的是什么呢?”
“应该是水吧。”南絮猜测道。
楚文河点了点头道:“便只是水。”说着又起身拿来了另一个壶,重新又帮南絮沏了一杯。“南姑娘再尝尝。”
南絮再次入口,口中便充盈这一股焦香,那汤水虽苦可回甘却是愈来愈重。南絮眼睛一亮道:“这是龙井。”
楚文河点头赞许道:“不愧是南儒圣的千金,便是一口便品出了龙井茶的味道。”
只是听着楚文河的赞许南絮的心中却是越来越迷惑了,自己的心结同这茶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楚文河将自己杯中的淡水饮尽,之后也满上了一杯乌龙,在微微抿了一口后向南絮问道:“南姑娘可知那龙井是产自何处?”
身为南方人的南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龙井茶产自临安的龙井村。”
楚文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南絮姑娘可知早前喝的那杯淡水是产自何处。”
南絮微微一愣随即道:“晚辈不知。”
北儒圣露出了一幅十分不解的样子向南絮问道:“咦……这就奇怪了,为何那茶汤来自千里之外的临安却依旧有人能记住产地和名字,可那水就只是离着不过三百步的井中所打,却难有知晓其产地更不用说名字了呢?南姑娘你不觉的此事很奇怪吗?”
南絮被北儒圣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按常理来说,若是随便的一个路人问出这般问题,恐怕也是会被他人笑掉大牙。毕竟谁会去关注那水,便都只是在乎这茶而已。
就在南絮沉默不知如何作答之时,却又听见了楚文河好似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
若是想要被人记住,便得让人留下印象。
水虽滥多,却无长物,泛众众之本,容略。
茶虽量少,能苦回甘,扬独独之香,深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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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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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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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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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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