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北儒圣的瞎子楚文河整端坐在一张书桌面前,前面还摆放着一个落了不少子的棋盘。棋盘的边上也放着一盏油灯,昏黄光亮随着灯火的晃动而改变着影子的方向,整个书桌上便好似群鬼乱舞般显得有些渗人。
瘦骨嶙峋的老者将手中的篮子和油灯在了一遍,顺手还将一盏都火给吹灭。接着灯火终于是看清了来者的脸,此人便正是早上给李贺送酒,被北燕王唤作老师的家伙。而他还有着另一个更为大唐人所熟知的身份,太傅!
若是三十年前的太傅没有帮助李贺摆脱李嗣的控制,按照李嗣对他的信任程度那恐怕如今的他已是权倾朝野的帝师了。只是造化弄人,有着阳谋天下第一之称的贾岚贾颜泽在政治的站位上既没有选择善于隐忍且城府深厚的二皇子李嗣,自然也没有选择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大皇子李钊,反而是跟了最不起眼同样也被人称作傻子的三皇子李贺。
而楚文河则是在李贺来到北燕才招揽过来的大儒,虽然在大局的把控上没有贾岚的洞若观火,在政治的运筹上不能如同贾岚的游刃有余。但临场的随即应变和博学多才才是楚文河的本事。所以在事物的处理上,一直都是楚文河拿定注意然后交由贾岚权衡利弊之后商议定夺。
一个策士,一个谋士,一个取长一个补短,在这两位智者的扶持之下李贺才能在短短的十年间就将北平的各大家族权贵名门正派给治得服服帖帖。待整个北燕局势稳定之后,这二人便将大小的事物放到了一边交由其他人打理,贾岚则是在后院开出了一片空地种种花草养养猫狗,而瞎了眼的楚文河则主动负责主持起了北书斋书籍的修复工作。
虽然二者在早年共事时配合的天衣无缝,但二人的性格却并不怎么合得来。贾岚乃帝王学术出道,因此懂的利弊取舍之道,在很多问题上都是从着大局为重从来不顾小家之死活,弃车保帅的做法也是屡见不鲜。而楚文河虽然也是贵族出身,但少年时便游历四海同时也见识过小人物的挣扎于痛苦,因此献策之时总会最大程度的来保证不伤天和,减少牺牲。不背负道德罪名。简而言之便是,贾岚会嫌楚文河做事婆妈拖泥带水,而楚文河则觉得贾岚太多严酷少了些人情味。
在这样截然对立的思想之下,两人自然在平日里都很少交谈,当隐居只是更是在这北燕王府中老死不相往来。顶多就是在除夕的宴席上相互敬上一杯酒,甚至连句客套的祝福话都不会说。
而今日这两大隐居在北燕王府中的巨匠再次相约下棋,这番光景已经有三四年没有看过了。今日再聚定然是有事发生。
瘦骨嶙峋的贾岚随意的坐到了楚文河的对桌向那老瞎子问道:“等了多久了?”
楚文河并没有作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棋盘上的落子。
“长文落子从来都是一子一刻。看来至少等了有三个时辰了呢,还是真让你久等了……”贾岚歉意的笑了笑,说着便从篮子里掏出了两坛酒,自己启开了一坛又顺手将另一坛推到了楚文河的手边。
楚文河也不客气,启开了酒盖便顾自饮了一小口。两人并没有说话,就单单的品着手中的酒,甚至都不曾碰杯相祝。
待酒喝完,楚文河便率先开了口:“听闻颜泽兄在今日让王爷设局试探了世子从江南带回来的朋友,不知结果如何?”
表字为颜泽的贾岚言简意赅的回答道:“这些人没问题。”
楚文河点了点头,然后又在棋盘中放入了一枚黑子接着说道:“今日那群人中的一个小姑娘到访了我这北书斋。你猜怎么着。”
贾太傅并没有说话,只是顺手从棋盒里拿出了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那姑娘竟然是我一故友的女儿,你说这事情巧不巧。”虽然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楚文河却能清晰的从落子的声响里知道那枚白子所下的位置。
“你的故友恕我不感兴趣。”
吃了贾太傅的闭门羹,楚文河竟然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还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道:“那小丫头竟然是南玄策的女儿,所以说这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啊。”接着一枚黑子落入棋盘。
当听到南玄策只是贾岚的拿棋的手竟然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影响他落子的速度。但在听见棋盘落子的声音之时楚文河脸上的笑意却愈发张扬了起来。m.χIùmЬ.CǒM
有时候两个文人之间的较劲就是这般奇怪。有时候剑拔弩张让人看得是心惊肉跳,但又有时候却是平淡似水二人看似只是简单的在喝着酒谈着天,旁观者还在云里雾里之中时他们却已经分出了胜负。
知道自己的破绽已经被楚文河给抓住,贾太傅也只能乖乖的认输。只见那面黄肌瘦的老者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剩余的棋子往盒中已投,说道:“不下了,还是说说世子回来时遇险的事情吧。”
楚文河微微的点了点头并开始默默的收拾起了棋盘。
李俊说是去江南游历,不带任何的护卫。但实际上李大公子却不知道,那整艘采花号上的船夫皆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谍子。而且若是他们觉得伯孟洗便是那采花号上修为最高的人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其实当时的那个人物正隐在墨蛟潭的一处僻静角落之中暗自的观察着局势,而且即便当崔佑等人打得已经弹尽粮绝之时此人也依旧敢放任事态发展,迟迟没有现身。由此可见其修为之高,对于自己武学之自信达到了何种地步。
当李俊安全回来后,那人便第一时间将这次游历时的所有经过有禀报给了王妃,而王妃则又将这些消息转述给了眼前的这两位谋策之士。王妃的意思其实不难理解,这刚好应照了当年李俊所说过的那句话:“做了事情那么就得还,你不还我便自己来讨。”
既然有人敢去动北燕王府的世子,那就应该做好了被北燕王府报复的准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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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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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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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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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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