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动这样的刀子,在现代没有麻醉是万万不行的,在古代虽然条件不够,但是盛卿尘也两个尽量减少上官爵的痛苦。
他人虽然不清醒,可是盛卿尘自己知道,刮骨之痛,几乎牵引全身。
在做准备的时候,盛卿尘先是给上官爵敷上了麻药,在起效的间隙,她让魏宏杰重新将火堆燃起,烧开了一锅水。
是打算用来消毒的。
在没有酒精的年代,只能用这么个土方法。
而在盛卿尘冒出一个想利用蒸馏的方式萃取酒精的时候,她脑子里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熟悉。琇書蛧
就好像.……曾经在某些时候,她真的这么做过一样。
但是脑海中的画面一晃而过,根本来不及抓住。
接着就被魏潇的声音打断。
魏潇望着面前简陋的几样器具,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他道:“这真的能行?我们还是先走,等找到落脚点,再给兄长治伤也不迟。”
总好过在这露天席地的地方,魏潇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能等,上官爵他等不了。”
“可是——若是一个万一弄不好呢?”
“没有万一。”盛卿尘笃定地道。
魏潇一愣。
“经我之手,没有万一。”
上官爵现在的问题是浑身的伤太多,但是盛卿尘知道他是没有磕到脑袋的,暂时昏迷不醒,是因为胸肩上的伤口带来的并发症,还有失血过多导致的。
如果她能阻止伤口继续溃烂下去,那么对上官爵的恢复无疑是决定性的。
剩下的只要等人醒来,慢慢调养就行了。
喉咙的伤也是,关键是看会不会造成声带损坏,若是这个没有问题,那好起来也就是看时间而已。
盛卿尘笃定的语气令魏潇再也说不出什么。
认命地听她的话帮上官爵解开了衣物,并且蹲在一旁随时准备好摁住上官爵。
——因为就算有麻药,那麻药也不能缓解刮骨的疼痛,顶多只是缓解皮肉的疼痛而已。
盛卿尘将刀锋放入滚烫的沸水中,全然煮过后捞出来。
魏宏杰和阿瑞过来帮忙,其余的人分散在一旁留意周围的动静。
而当盛卿尘下手第一刀的时候,魏潇就忍不住转开了视线。
锋利的刀锋没入皮肉,带起的声响虽然是细微的,但是也足够惊心。
因为腐肉虽然已经长坏了,但它是连着好的皮肉的,一刀下去已经见血。
“帕子。”盛卿尘冷静地伸出手。
魏宏杰连忙将在沸水中煮过的帕子递上。
那虽然说是帕子,但是其实是从每个人身上裁下来的里衣,截成了一块块很小的方形的布,用来吸掉伤口上阻挡视线的血。
盛卿尘毫不犹豫地摁下去,待血被吸走,又非常麻利地下一刀。
几个见惯了流血场面的汉子,看见这样的场景都觉得有点遭不住。
可是盛卿尘一个女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腐肉其实很容易,很快,湿了三块帕子后,上官爵那泛青的骨头上的伤口终于露出来。
此时他的伤口约莫有人的食指大小,只是切面要短一些。
盛卿尘额头上冒出了汗,精神高度集中的紧绷感其实挺累人的。
她抬眼看了上官爵一眼,对方依旧无知无觉,睡得很沉。
盛卿尘将刀抹干净,重新放入沸水中。
一个手术不应该只有一把手术刀,但是他们的资源毕竟太有限了。
盛卿尘给自己擦了一把汗。
魏潇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挖’开的伤口,感觉疼在了自己肩上。
那切出来的腐肉被盛卿尘放在一旁,虽然是很小的一团,可是也足够令人觉得恐惧。
那是一种生生从皮肉剜下来的疼痛。
“摁住他!”
盛卿尘突然发号施令,几乎只在瞬息之间就重新举起冷却的刀。
魏潇只能满脑子空白地摁住上官爵的肩。
他原本想的是,不是敷了麻药了么,方才剜去腐肉兄长几乎没有反应,现在突然要他摁住.……
还没等魏潇想明白,盛卿尘已经一刀下去。
紧接着,魏潇感觉自己掌下上官爵的身体猛的一颤。
人的本能意识就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挣扎,那刀尖触碰到骨头的那一刻,麻药的效果统统都退散干净了。
“摁好了!”
如今一刀已经下去,再要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盛卿尘咬着自己的下颌,尽量将动作放的又轻又快。
她看见了上官爵昏迷之中仍然没法控制的皱眉,那是疼到极致的表情。
甚至他本能地抬手要将给自己制造痛苦的人挥出去。
“摁他的手!不要让他动!”盛卿尘低吼道。
魏潇两只手几乎控制不住上官爵了,这时候也没有闲情想别的,冲旁边喊:“过来个人!”
于是又多了一个帮忙摁的人。
盛卿尘要做的不仅是将坏死的骨头刮下来,更麻烦的是,刀虽然锋利,但是刮下来的骨沫瞬间就会跟血混成一块。
她要做的,是要将这个伤口里不利于恢复的任何东西都清除出去。
上官爵已经浑身是汗,手被人摁住,全然不能去触碰疼痛的地方,于是他潜意识中会去咬自己的下唇。
“很快就好了。”盛卿尘一边手脚快速地清理不断流出来的血。
魏潇看着不断被染红的帕子,洗干净又染上,最后那白色的布巾已经变的很红,再洗也洗不掉。
“他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事么?”
盛卿尘难得口气很差地道:“怎么可能没事,你们这破地方又没有血型匹配,输血都不能,可是能怎么办,缠在他伤口周围的那些乌血不放干净,也是白搭。”
魏潇从没有听过盛卿尘说话语气这么差过,那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
魏潇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创口流出来的血终于呈现淡淡的粉色,不再如之前那样掺杂一丝黑,盛卿尘才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要封药包扎。
药盛卿尘已经研磨好了,是用来封伤口的。
可是麻烦事依旧还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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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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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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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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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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