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刚才自己没有推开于慧秀,所以她多想了。
可是她会去哪里?
宫里她没有熟人,王府的马车也还停在外面,执画今日被她留在了王府照看团团圆圆。
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上官爵又重回了咸阳宫。
杏桃看见他,惊喜地见礼:“王爷,可要在咸阳宫里用晚膳?奴婢可以命小厨房多做一些膳食,娘娘说过,您喜欢川味。”
这莫名的熟稔令上官爵不禁又烦躁了些:“方才宣王妃来此,为何不通传?”
杏桃被他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在他面前她可不敢像面对盛卿尘时的得意:“王、王爷,王妃她、她自己要闯进去的。”
她声音越说越低,因宋塔也在一旁。
宋塔冷笑道:“方才你对着宣王妃时,可不是这副样子。”
上官爵听出些什么,他怒斥道:“你跟王妃说什么了?!”
“王爷!”杏桃噗通跪地:“王爷,我与主子从小一起长大,奴婢知道主子的心思,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如今的宣王妃还、还不知道是——啊!”
杏桃没出口的话被上官爵一脚踩中手指打断,她痛的冷汗涔涔,却半点不敢挣扎。
“杏桃。”上官爵森然如同阎罗:“这话传出去,你担得起后果么?你主子如今是皇后娘娘,这事,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变。”
‘砰——’一声闷响。
于慧秀穿着中衣,整个人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她下午时被火势挒过,后背伤了一块,是上官爵不顾火势将她救下来的。
若不是上官爵。xiumb.com
今日就是她与上官墨池的死期。
外人只知于慧秀是于家太傅宝贝的掌上嫡孙女,是大创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她孕育了如今的大皇子,不出意外,嫡长子以后是要接帝位的。
她的前途,是看得见的一片明亮。
可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恨了这个皇宫,恨了上官墨池十一年了。
从上官墨非在战场战死,先帝将立储的念头放在上官墨池身上开始,就是她噩梦的源头。
她不止一次问过于太傅,为什么先帝要立上官墨池为帝,论手段,论才情,论所有的外在条件,明明上官爵才是那个上乘人选啊。
就因为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儿子,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应该是孙子的缘故吗?
可她不甘心啊。
她不想当什么皇后啊。
十六岁那年,翼王上官墨非战死,其子上官爵代父出征。
在皇城底下,一身戎装的上官爵就成了自己此后经年的痴心妄想。
她想嫁的人,从来都是那个冷峻了眉眼,十六岁便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少年宣王。
可皇命难为,先帝要她嫁,她就必须得嫁。
嫁就嫁了,高墙深宫,将她与世事阻隔,蒙上心,闭上眼,不听不看,也就罢了。
偏偏——大婚不久,她听见已经登基为帝的上官墨池与亲卫的对话。
那是上官爵连拿了三次战役捷报之后。
上官墨池对亲卫说:“功高盖主,阿爵成长太过迅猛了,日后也是祸患,你们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震惊之下的于慧秀碰到了烛台,上官墨池发现了她,于是有了一次征服的逞欲。
就是那次有了大皇子。
她跟上官墨池不是什么夫妻情分不够,只是上官墨池防她而已。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忌惮。
她身边有上官墨池的人严厉监视,生下皇子后,上官墨池更是用儿子的性命威胁她。
如若吐露半字,便要她死。
当女人有了软肋,顾虑便深重起来,她没法豁出儿子的命去给上官爵通风报信。
于是她学会了礼佛,用佛经平心静气。
所幸,上官墨池没有威胁到上官爵的命。
可她心底那颗疯狂的种子已经发了芽,她知道自己懦弱,可她在这两个叔侄之间,把自己活成了傀儡。
尽管上官爵什么都不知道。
可偏偏,上官爵中了牵机毒的事曝光出来。
她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经抑制不了心底的仇恨了。
她把一切都归结给上官墨池,她恨这个男人,他明明什么都不行,却因为身居高位,将上官爵,将自己,逼到悬崖之上。
所以她想要上官墨池死。
盛卿尘猜的没有错,清宣殿的那场火确实不是意外,那是上官爵封口的说辞。
真正的原因,那火是她放的。
上官墨池已经活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活到这个地步了,那就一起死吧。
他们死了,这大创的朝廷,才能给正确的人。
可那火势渐起时,上官爵却突然闯了进来,将她从火海中救出,对她说,账不是这么算的。
她在上官爵的怀中大哭,醒过来时,上官爵在她的咸阳宫里,等御医给她治伤。
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御医出去之后,她无法自抑地抱住上官爵,她这些年憋了太久,叵开了一道口子,叙述就变得唠唠叨叨。
他们自小便相识,小时候祖父带她去王府,那时候翼王还在,翼王妃也在。
上官爵自小就不爱说话,她也不爱说话。
虽然年长一岁,可她事事都以上官爵为中心,读他爱读的书,模仿他的笔迹写字。
“我不想嫁给上官墨池,可是皇命难为,我想告诉你他要害你,可他把我关起来.……直到有了弘儿。”
“我是真的想杀死他的,这个皇位,明明你更适合,明明你更适合的!”
上官爵自然是没有想到她对自己如此用情。
在他的印象中,太傅家的大姑娘,一直是个腼腆内向的,话不多,他记忆尤其淡薄。
可她却说钟情了自己十余年。
所以他一瞬间楞在当场,也忘记将她推开。
“你说账不是这样算的。”于慧秀期期艾艾地道:“那你告诉我,这个账怎么算?”
上官爵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问题。
他沉着脸,望着于慧秀,半晌没有说话。
于慧秀看向他的眼神中,却赤裸地写满了感情,她似乎整个人在今日的这场大火中。
悄然地打破了心底的界限,变得咄咄逼人:“如果我不是皇后,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可以不一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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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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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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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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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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