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尘只得福身行礼,道:“侄媳有七成把握,方才我诊了贵妃的脉,她体质尚佳,只要切口处理妥当,卧床半月即可。”
到底是自己的宠妃,上官墨池有些犹疑。
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若是出了差池,王妃可知这是大罪?”
盛卿尘心底呸了一声,这皇帝果然时时刻刻都想抓上官爵的痛脚。
若是这苏贵妃今日被她治死了,那定然会连累上官爵背一通罪责。
她心底恶心皇帝的做派,可真要放弃救人,也是做不到。
刚要开口,谁知上官爵先一步揽住她的肩,冲皇帝道:“出了差池,皇叔拿侄儿治罪就是。”
盛卿尘愕然地望向他。
她以为上官爵会百般阻拦的……他不怕被牵连受罚吗?
上官爵低下头来,小声冲她道:“信你一回,本王给你担着。”
“.……”盛卿尘心里一暖,觉得上官爵今天绝对是吃错了药。
她心下有了主意,转而冲向皇帝:“陛下,赏罚应当分明,若是治好了,侄媳也是要讨赏的。”
“自然。”
盛卿尘掀帘进去,她深吸一口气。
她从小箱子中找到自己研制的麻药,将药敷在下腹处。
而后是用酒精清理工具。
她撩起贵妃的亵衣,找准子宫的位置,缓缓下了刀。
在设备如此匮乏的条件下,她要做到快狠准,避免刀口流血过多。
盛卿尘许久不拿刀,却丝毫不手生,手起刀落。
贵妃顶着死人一般的脸色重重一哼,半梦半醒,她嘤咛道:“救救我的孩子。”
盛卿尘已经摸到孩子,她将孩子托出来,干脆利落地剪断脐带。
可并没有传来哭声,孩子闷在腹中太久,已经有些面色发青了。
盛卿尘一扬声:“稳婆进来!”
将孩子抱给稳婆,她道:“用热烫的开水,拧干了毛巾给他擦拭,辅助拍打他的脚心,后背,直到他哭出来。”
稳婆看不见这白色棚子里的景象,只隐约看见全是血。
她战战兢兢接过婴儿,赶紧照做去了。
盛卿尘顾不上那边,垂头取了针和缝合苏贵妃的伤口。
苏贵妃的情况比小孩要差点,没法供氧,没有输液的能量供给,麻药也只是局部外敷。
稍有不慎她就将背过气去。
她突然醒来,一把攥住了盛卿尘的手。
“孩子,孩子呢?”
“在外间顺气,苏贵妃,坚持一下,本王妃做缝合很漂亮的,刀口开的也小,你挺过去,就可以见着小皇子了。”
似乎母子连心,外间的小皇子如猫一般嘤咛一声,而后便扯着嗓子哭起来。
苏贵妃提着的一口气霎时散了,她一松手,彻底昏死过去。
殿外。
随着那声啼哭,上官爵轻吐一口气。
稳婆欢天喜地地将孩子抱出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方才冲撞上官玥的那个妃子低声道:“居然真的叫她剖出来了。”
她身旁另一个妃子不屑:“苏贵妃还未有声响呢,两个都活了,那才叫成了。”
话落,叫上官爵剜了一眼,她吓得禁了声。
“母妃呢?母妃如何了?”上官玥焦急道。
“剖腹生子,自古就没有这个先例,不过是舍大保小,哪里这么容易。”
“宣王妃年纪轻轻不听劝,宋大人都没有办法的事,她哪来的能耐?”
“是啊,宣王也不劝劝,看来真是这家有悍妇,日子不好过啊。”
角落里的太医窃窃私语。
总之谁也不信宣王妃有这等本事,他们只道,宣王大言不惭,这下定然是要被重罚不可。
上官墨池坐在上位,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扶手。
他自然是矛盾的,宠妃若因生产丧命,自然遗憾。
可.……好不容易有了敲打上官爵的机会,他这个侄子,近年来锋芒毕露,在朝堂气势太盛了。
很有当年他兄长上官墨非的风采。
可如今的天下是他上官墨池的,别人要是有异心,他自然不能容忍这人存在。
就是亲侄子也不行。
他全然没有考虑过,如今的安稳岁月,都是上官墨非打下来的。
而今的西北,也是上官爵在守着。
他这几日闲时,还听了一桩很有意思的见闻。
说王府藏了样有趣的东西。
但由于墨非军冬衣里掺纸屑的事,上官爵这几日在朝上逮着户部不放,势要一个结果。
这事如今闹到明面,也是让上官墨池异常头疼的。
他虽然有态度要打压墨非军,可也没有想到底下的官员竟敢恶意贪饷。
这事若真要追究,他自然是没有理由硬保户部。
因此这几日上官爵一党的人,与他的人吵的不可开交。
若是他果真松口处决户部,那这无异于自断右臂。
而此次,若是能挫挫他的威风,也算是出了气。
可若当真救回苏贵妃一命.……盛卿尘当真有这个本事么?!
若当真能救回苏贵妃,那盛卿尘这就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身怀绝技了。
想至此,他坐正身子,决定拭目以待。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黑透。
就连太后也听闻了这桩惊险的生子事件,赶了过来。
永庆宫里掌起了许多灯,照的里外灯火通明。
咯吱——
寝殿的门被打开。
盛卿尘额角都是汗珠,她面色苍白,首先望向上官爵。
上官爵心下一咯噔。
虽然没有抱多大希望,可若是苏贵妃真死了,他们夫妇二人,难免就要背上玩弄人命的罪责。
上官玥见她这副神色,更是直接瘫倒在地,她才十七,这便要没有母亲了么?
上官墨池更是直接站起来,怒气冲冲地一甩衣袖,对宋瞿道:“还不进去看看!”
方才那冯淑妃被上官爵夫妇分别下了脸子,这会儿见盛卿尘这样,觉得这宣王两口子这下是栽跟头了。Χiυmъ.cοΜ
她心下窃喜,嘴上却装腔作势:“我早说了不要冒险不要冒险,可怜了玥公主与这个刚出生的皇子啊。”
“可不是么,宣王妃可真能逞能,这到头来,还不是害了人!”
上官墨池冷着脸逼近盛卿尘:“你方才不是挺有把握?这要如何解释?”
盛卿尘甫一晃神,上官爵已经挡在她面前,丝毫不畏惧皇帝:“皇叔也知道产子不易,方才只说勉励一试,出了差池,皇叔拿我处置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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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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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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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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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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