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上没有带着这么多东西,她或许还能用轻功一试,只要在掉落的一瞬间能抓住那根在风中飘荡的绳子就好。
但她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基本不可能,而且掉了东西的话,她今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心底终究有那么几分失落。
这个时候,竟然连老天也不帮她。
她现在似乎只能选择再这里等待,等待有人来救她。
只是他们会想到这里吗?
这个远离营帐的地方。
如果是修玥的话,他一定能找得到她的吧。
冬夜的风真的很冷,带着刺骨的寒意在沈晚音的耳畔呼啸而过,她缩在树干上,不敢想着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跌下深渊。
当年在现世的时候,她甚至还有过恐高症,但后来是被逼着克服了。
但此时此刻,她突然有那么些害怕。
没有人可以一直都坚强,就算再强大的人,他们还是会有害怕的东西。
她自然也不例外。
想到她的修玥现在或许已经在千里之外,而他也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所以才会害怕,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不能完成那个约定。
如果天亮之后,大家发现她不在了,又会怎样想?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心底想着是不是该豁出去试着抓住那根绳子。
如果草药掉了,那么就再来摘好了。
就在沈晚音犹豫不决的时候,上面传来了慕双儿的声音。
“殿下,你是不是在下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双儿,我在。”
沈晚音的声音已然带着几分嘶哑。
她没想到慕双儿竟然会找到这里来。
“殿下,你没事就好了。”
闻言,慕双儿喜极而泣。
“双儿,你去找一根长点的绳子来,从距刚才那根绳子十步远的地方放下来。”
沈晚音朝着上面的慕双儿道。
慕双儿应声,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营帐,找到了一根长绳,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崖边。
她根据沈晚音的指示,在离那棵绑着绳子的树十步远的地方把绳子绑在了另一颗树上,又放下了长绳。
沈晚音把绳子系在了腰间,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采好的草药和树枝。
等到了崖上,慕双儿却是一把搂住了沈晚音。
“殿下,你没事就好了。”
沈晚音不由地勾唇一笑,伸手轻拍着慕双儿的背。
“我没事,谢谢你,双儿。”
慕双儿找来的那一刻,沈晚音真的是很开心。
除了她的修玥,还有人如此地为她着想。
她和慕双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心底也是很喜欢她这样个性的人的。
此刻的沈晚音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暖意,而抱着她的慕双儿自然也感觉到了。
她连忙脱下了身下的衣服披在了沈晚音的身上,又在瞥见沈晚音身旁的药袋的时候低声道:“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冒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啊。”
沈晚音又转移了话题问道:“双儿,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慕双儿拿起了地上的药袋,又扶起了沈晚音,朝营帐那边走去。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殿下,就算殿下让我下去了,我也不能真的心安理得地去休息。
要不是天黑,跟丢了殿下,我也不会让殿下去冒这么大的危险。”
说到这里,慕双儿又侧首望向了沈晚音道:“不行,以后我还是贴身保护殿下的好。
殿下你虽然是一国之王了,但终究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所以有些时候,如果想要依靠的话,找我好了。
谁也不会笑你的,除非殿下不把我当成是自己人。”
慕双儿是豪爽的,有些话放在心底不舒服,只有说了才会觉得畅快。
而沈晚音也喜欢她这样的性格,她知道她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谢谢你,双儿,我知道了。”
就算慕家的人只是因为当年小魅交给他们的任务才如此对她的。
但能把这份责任延续千年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她真的感谢他们。
当然也感谢那个记忆之中的那个孩子。
他所做的一切,还有那那份延续了千年的守护。
慕双儿好似感受到了沈晚音在想什么似的,幽幽地道:“如果殿下也在就好了,他一定很想见殿下你。”
而她也很想见见,如此深情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管他在哪里,只要他能幸福就好。”
沈晚音喃喃地道。
她的心底其实是矛盾的,想要见见那个如此默默地守护了千年的男子,但又害怕见到他。
如果他跟凤清绝一样,把她当成了白妖娆。
如果他跟凤清绝一样,守着那份千年前的感情不放手。
那她是不是又要多伤害一个人?
那不是她想要看见的结果。
所以她宁愿那个孩子的转世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幸福地活着。
其实忘记也是一种幸福。
“像殿下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幸福的。而他要守护殿下你的这份心,我们会替他完成的。”
慕双儿点了点头道。
“所以,殿下,请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地舍去性命。
你可是他那么多年以来的希望,是我们慕氏一族的责任。”
说到最后慕双儿的声音里满是平日不常有的严肃。
沈晚音颔首轻应,“我知道,双儿。”
如果没有必要,她当然也不会去冒险。
这辈子,她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她还想要更多的时间和她爱的人,和她的亲人,朋友在一起。
但有些时候,人却只能作出一个选择。“报,王妃,将军,景鎏国的大军已至,桑越国已打算开始发动攻击。”
负责监视的一个士兵匆匆地跑进了营帐。
沈晚音转向了奉尚,问道:“奉将军,天候如何?”
“回王妃,明晚才会起大风。而今天的风向很乱,不适合释放毒烟。”
奉尚恭敬地回道。
沈晚音点了点头,又转而对烈风道:“烈风,你可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回王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他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按照沈晚音的吩咐都安排好了。www.xiumb.com
“很好,我倒是要让他们知道,图梦国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们都回去,准备迎战。”
沈晚音的眸间满是自信,而那种自信还可以感染,让烈风和奉尚也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两人领命退下。
其实沈晚音心里也没底,毕竟她真的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她跟独南宫修玥学了,士气很重要。
如果连作为统帅的她都没了信心,别人如何还会有。
所以她的脸上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转身,穿上了那身火红的战甲。
她的修玥说过,这是他娘亲曾经穿过的战甲,他娘亲曾经穿着她一次次保卫了图梦国。
他还说,他娘亲一定会代替他守护她的。
沈晚音轻轻地抚过了那战甲,轻声地道:“修玥,我等你回来。”
束起了头发,带上了盔甲,那一身火红的战甲更衬托出了她那种绝代风华,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妖娆,而是多了那么几分英气。
她又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剑配在了腰间,再取下了流云弓,这才跨出了营帐。
烈风和奉尚的动作很快,一切已经照着她的安排准备好了。
而对岸也已战鼓擂动,准备进攻。
快步走到了崖岸边,立在最前方,和对岸的人遥遥相望。
烈烈寒风,从每个人的身边呼啸而过,拂动了两军的战旗,也吹起了地上枯黄的落叶,萧索而静然。两岸的战鼓响起,此起彼伏,夹杂着一些高喊声。
一时之间,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桑越国似乎真的没把图梦国放在眼底,出动了五万大军,而连作为主帅的连劲也没有现身。
沈晚音勾唇,这样也好。
他们可以各个击破。
“冲啊——”
战鼓声停止地那刻,那边的桑越军的喊声响彻云霄,士气十足,快而有序地朝铁链桥冲了过来。
看来桑越国也不弱。
沈晚音却没有下任何指示,底下一些不明情况的士兵已经开始着急。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已经要冲过来了。
就在众人人心惶惶的时候,沈晚音挥了挥手上的旗帜,“放箭。”
无数火箭从两边飞出,射向了桥上的那些桑越军,桑越军停住了脚步,开始对付那些飞落而下的火箭。
而沈晚音却又是下了一个手势。
一根毫不起眼的导火线也在这个时刻被点燃,直直地通向铁链桥。
就在桑越军毫不注意的时候,铁锹桥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些铺在铁链桥上的木块被点燃,烧得迅速,而奇怪的是,那铁链竟然也着了火。
一时之间,那在铁链桥上的那些桑越军就被困在了火丛之中,哀叫连连。
火势借着风势,越来越大,几乎让两岸的人都已望不到彼此。
在沈晚音身侧的烈风不由好奇的问道:“王妃,你叫我撒的那些汁液是?”
“一种叫燃木的树,本来传说只有在东部的哭泣森林才有,不过昨晚我采药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了。”
沈晚音一边看着那熊熊大火,一边又道:“燃木浑身上下都可以燃烧,而且火势很旺,我把那些树枝磨成了粉,再加上了一些助燃的东西而已。”
这东西的易燃程度可以跟现代石油媲美。
东部的哭泣森林大家的确听说过,但这燃木是什么倒不知道。
所以更不由地对沈晚音起了一种敬意。沈晚音从小受白雨梦的影响,这些东西自然很是了解,再加上一些现代的知识,很容易做出这种类似石油一般易燃的东西。
“王妃真是厉害,我们不费一兵一卒竟已歼灭敌人数千。”
奉尚在一旁称赞道。
底下那些本来人心惶惶的士兵也不由忠心的附和。
第一步他们是赢了,那接下来呢?
那火势再大,只要撒在那里的那些汁液被烧光,那火随时都会灭。
虽然上面的木板被烧光,只剩下了铁链,桑越国的人过桥会困难一些,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过来了。
只能说昨夜砍下来的燃木太少了,远远不够撑上将近两天的时间。
明晚,他们要撑到明晚。
沈晚音如此想之际,火势已经渐渐地小了下来。
桥上的桑越军几乎全灭,而对岸的那个作为这次首攻的将领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诧异。
这完全是他所没想到的。
王爷不是说,图梦国无名将吗?
那现在这是?
一时之间,他也不敢再贸然发动攻击。
在两军对持的过程中,桥上的那些火终究是灭了,那一具具桑越军的尸体倒在那里,有的甚至挂在了半空中。
而有的造就掉落下了深渊。
“王妃,这汁液中还加了什么东西吧?”
烈风好奇地问沈晚音。
因为光光是火,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无一人生还吧。
沈晚音颔首,“嗯,的确是加了些东西,遇火之后会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东西。”
现代的简单的化学原理而已。
闻言,众人更是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觉得只要有他们的王妃在,或许这一仗真的能胜。
本来因为势力的悬殊而忧心忡忡的士兵们也不由地放心了不少。
沈晚音知道首仗很要紧,这一次她只能胜利。
要不然,大家的士气肯定会低落,再想要胜就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时候桑越国的明南王连劲出现在了那里,一开口就冲着那将领道:“还愣着干嘛?冲过去。”
“可是王爷,刚才已经牺牲了很多——”
那将领的话还未说完,连劲便截住了他的话,“战争就是需要流血和牺牲的,如果谁都不会死,那要二十万大军有何用?
不过只是耍了点雕虫小技你就害怕了,本王看你也没有成为将军的胆量。”
“王爷——”
那将领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王爷的铁血他是知道的,只是那毕竟是自己的部下,怎么可以贸然让他们去送死。
但连劲已经不想听他的话,挥了挥手就道:“从现在起,你不是将军了。”
他一向冷酷铁血。
那将领还想说什么,但连劲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第一次,连劲把目光投向了对岸。
在那里,他看到了那抹显眼的红色。
他自然知道南宫修玥已经前往北部,而留下的据说是他的王妃。
就是这个女人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办法吗?
他抿薄的唇不由地勾起了一个笑,莫测高深。
“一日之内,攻下铁链桥。”
他转身对身后的将士们下了命令,那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如果不成功,你们知道后果的。”
那些将士猛然一愣,随后连忙称是。
是的,那个后果谁也不想承担。
连劲也知道对他们而言对重要的是家人,家人就是他们的牵挂。
但他和南宫修玥不同,一个选择了激励,而另一个选择了威胁。
不过同样的,这两个方法都可以激起士气。
当然,一个是被鼓舞之后的士气,而另一个是因为害怕而不得不往前冲,因为他们没有后路,只能前进。
这就是连劲的残酷,对自己的部下也从来不留情。
其实比起被成为修罗王爷的宫九歌,他更像是一个修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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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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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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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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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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