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音揪住了银翼的衣襟,缠绕在手中的丝线已经松开,绕在了他的脖颈处。
如今想来,她才发觉对于自己爹娘的身份背景竟也不是很了解。
神医白雨梦和江湖浪子苏慕凡,他们真的只有这么一个身份吗?
银翼唇角的弧度越发地深了,他的指尖划过沈晚音的脸。
“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也看到了她眼底的冰冷。
笑容越发的嘲讽,这就是他今生都无法反抗的人。
“是。”
沈晚音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个字。
她是很想杀了他。
他竟敢想要剥夺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他竟敢想要伤害她在意的人。
她曾经发过誓的,不管是谁伤害了她想要守护的人,她都不会罢休的。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手轻轻地一动,牵着的细丝就紧了几分。
银翼的脖颈处也被划开,血从上面滴落。
他伸手划过那道伤口,任由鲜血沾染在了手上。
又把手放到了嘴边,伸出舌头轻轻地一舔,万般的妖冶。
“对我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态。
“解开修玥身体里的情蛊。”
如果不是要他解情蛊,或许她早已动手。
“你求我啊。”
邪魅而诱惑的声音,他又靠近了她几分,完全不在意脖颈处的伤口。
现在的他有所仪仗,他就想要践踏她的骄傲。
“我求你。”
沈晚音知道就算她真的求了,或许他也不会答应。
但她不想放过这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银翼的脸却是猛地一沉,“你就这么想要那个人的爱,宁愿放弃自己的骄傲?”
沈晚音松开了绕在他颈间的细丝,身体又后退了几步。
“再问你一次,解不解?”
“不解。”
他也拒绝地坚决。
“好,我明白了。”
沈晚音转身想要离开。
难道所谓的蛊真的那么厉害吗?
厉害到可以控制一个人?
她相信她的修玥,就算忘记了又怎样?
她还可以和他从头来过。
如果不行,那么就去那个传言中的神秘国度魅巫族。
那里的人必定知道情蛊的解法。
她,并非一定要求他。
“这样就放弃了?”
银翼在沈晚音的身后戴上了面具,又带着几分嘲讽地问道。
沈晚音回眸一笑,万般的娇媚。
“我永远不会跟你一样,就算身侧一个人都没有,我也不会跟你一样孤独。”
因为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就算忘记了一些事,但她相信感觉是不会如此轻易忘却的。
也就算他真的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但她却还拥有着他们的曾经。
所以她不会再如以前那般独孤了。
也不会跟他一样,永远也不会了。
那一笑,让银翼恍了眼,心底却是更加的愤怒。
他倒要看看,当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是否还能笑得如此灿烂。
她注定要孤独,注定只能跟他在一起。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牵连在了一起。
“你会的。”他朝她吼道。
“我不会。”
她笑得越发灿烂。
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理会他,转过头离开。
身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那你又不想杀我了?”
她刚才明明都已散发出了那么强烈的杀气。
“是的,我改变主意了,有时候死并不可怕,活着才会更痛苦。银翼,你就看着吧,看着我得到幸福,看着自己越来越孤独。”
她这一次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一字一句地回道。
是的,她会幸福的。
而且她要他看到自己的错误。
银翼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幸福吗?
不,他不会让她幸福的。
既然他痛苦,那么她只能陪着他一起痛苦。来的时候,她心急如焚,并没有刻意地在注意自己到底跑了多远。
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路好长。
一个人穿梭在人群之中,竟有那么些空荡荡。
都说不怕无法拥有,而是怕拥有之后再失去。
没了他的陪伴,原来竟是这般的寂寞。
等到回到住处的时候,门口竟然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而本来的客栈之中竟然也已经没了别的客人。
那一日,他们就从宫中搬了出来,住在了客栈之中。
本以为就要离开,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晚音跨进客栈的那刻,有人刚从楼道下走了下来。
赫然是白倾舞和南宫修玥。
她看到白倾舞的手臂挽在南宫修玥的手臂上,她看到他一如往日的慵懒微笑。
她也看到了白倾舞朝她投射过来的得意笑容。
沈晚音却也笑得灿烂,一步步地朝他们迎了上去。
“修玥哥哥,我回来了。”
南宫修玥朝她望来,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那种陌生,再也没了当初的那种宠溺。
心不由地一痛,似是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块,空荡荡地疼痛。
只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
她也上前挽住了他的手。
南宫修玥望着她那明媚的笑,依稀觉得有那么些熟悉。
他竟没有反对,让她如此地靠近。
白倾舞瞪了沈晚音一眼,故意问道:“修玥,她是谁啊。”
“我对她没有记忆,不过雪空他们说她是我的王妃。”
南宫修玥只是实话实说,但这样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地敲在沈晚音的身上。
她自然知道白倾舞是故意的。
但没关系,她是不会就此退缩的。
她松开了南宫修玥的手臂,转到了他的面前。
“修玥哥哥,忘记了没关系,就当我们今天刚认识。”
她的笑容明媚得可以让人忘记呼吸,她那双清澈的大眼就如此望着他。
“你好,我是沈晚音。”南宫修玥有了片刻的迷惑,随后也是一笑,“你好,我是南宫修玥。”
沈晚音突然又想起了他们的初次见面,如今想来竟好似恍如隔世。
但没关系,只要她还是她,而他还是南宫修玥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故事不会就此结局的。
至少他现在还是高兴认识她的。
雪空他们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见沈晚音那明媚的笑容的时候,雪空的心却是有些闷闷的。
他看到了她明媚背后的那一丝淡淡的忧伤,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南宫修玥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记不起眼前的这个女孩,但很明显他身边的人对她并不陌生。
这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过。
“修玥,我们快走吧。”
白倾舞挽着南宫修玥的手臂往外走去。
雪空适时地跟沈晚音解释道:“小七,王爷要搬回宫里去住,而且很可能——”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
烈风朝沈晚音望了一眼,也有些无奈,“王妃,王爷已经决定跟天翼国联姻了。”
一句话,似是一道晴天霹雳。
沈晚音不由地怔在了原地。
虽然早就猜到或许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不行,她绝不同意。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同意的。
一个转身,她快步跟上了前面那两个人。
“修玥哥哥,我跟你们坐同一辆马车好不好?”
她绝不会让白倾舞得逞的,竟敢觊觎她的男人。
南宫修玥看了白倾舞一眼,白倾舞正想开口拒绝,沈晚音却是朝她甜甜一笑。
“倾舞姐姐当然会同意的对吗?倾舞姐姐最善解人意了,最善良了,是不是啊,倾舞姐姐。”
她这么一说,白倾舞再拒绝的话,等于就承认了自己不好。
恨恨地瞪了沈晚音一眼,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
于是三人坐在了同一辆马车上。白倾舞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自然是高兴万分。
而且她就是想在沈晚音的面前和南宫修玥亲密,她想让沈晚音也尝尝那种心酸。
“修玥,要不要吃点心?”
她靠近了南宫修玥,温柔地问道。
南宫修玥还没开口,沈晚音便从她手上夺过了那点心,朝南宫修玥笑得无比纯真。
“修玥哥哥,我饿了。”
那可怜兮兮的神色我见犹怜。
“那你吃吧。”
就算是忘记了,但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自然也无法抗拒。
白倾舞心底气愤,却又不敢当着南宫修玥的面发作。
“修玥,那要不要喝茶?”
她又开口问道。
“倾舞姐姐,刚好,晚儿也渴了,你帮我也倒一杯好吗?”
又是纯真惹人怜的表情。
“那小舞,我也要一杯。”
南宫修玥这般说了,白倾舞自然起身去倒茶,不过她还是觉得很憋屈。
她堂堂一个女王竟然还要伺候那个女人。
不过她忍。
如今她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没几天好得意了。
她会让她伤心欲绝,再也笑不出来的。
喝了茶,白倾舞马上抓住机会道:“修玥,我有些困了。”
南宫修玥微笑地道:“那靠在我肩上睡吧。”
白倾舞得意地朝沈晚音看了一眼,小鸟依人般靠在了南宫修玥的肩上。
沈晚音却是先下手为强,也靠在了南宫修玥的肩上,这才开口道:“修玥哥哥,我也困了。”
如此一来,南宫修玥自然不会再开口拒绝。
而且他发觉自己无法拒绝这个女孩。
就算心底是喜欢着小舞的,但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白倾舞纵使心底万般不愿,却也无法开口说什么。
只是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把沈晚音给弄走。
到了宫中,他们又住回了上次那座宫殿。
而白倾舞更是迫不及待地把两国联姻的消息发布了下去。那些本来并未离开天翼国的人接受了白倾舞的歉意,然后离开。
但也有人还不想离开,甚至还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比如凰夜罹。
发布了消息,白倾舞便牵着南宫修玥的手进了自己的内殿,还让人把沈晚音等人挡在了门外。
这个女人,就是故意要支开她的。
想趁机占她修玥哥哥的便宜吗?
门都没有。
沈晚音正打算硬闯,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叫唤,“小七。”
以后一口一个女人叫她的雪空现在却好似乎突然转了性,竟叫起她名字来了。
沈晚音嘟着嘴道:“阿雪,我真想掐死你妹妹。”
雪空一直想问沈晚音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直找不到借口。
又怕她伤心,所以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小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希望她和王爷幸福,不过现在的情景却让他的心多了几分遐想。
不过他告诉自己不行,绝对不行。
沈晚音把事情大致地跟雪空说了一遍,又道:“阿雪,现在我可以掐死你妹妹了吧?”
“嗯,随便你掐。”
雪空的手落在了沈晚音的发上,带着些生涩地抚过。
其实他对白倾舞真的没一点感情,而且她竟然做了那样的事。
“谢谢你,阿雪。”
沈晚音朝雪空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其实好多了,这个时候有个朋友在身边真好。
而在里面,白倾舞靠着南宫修玥,幽幽地道:“修玥,那个女人——”
“你说晚儿吗?”
话出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叫的那么顺口。
白倾舞也不由地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不会的,不会的,他根本就已经忘记她了。
只不过是那个女人脸皮太厚,死缠烂打,所以他才叫得如此亲密的。
白倾舞在心底如此对自己道。
然后又对南宫修玥说道:“修玥,那个女人根本没表面上看得那般单纯,你要小心她,你的手下根本就是被她的美色给迷惑了,其实你以前很讨厌她的。”
“我以前讨厌她?”
南宫修玥喃喃地道,“那我怎么会一点也记不起她?”
“你这一次生病,惟独忘了她,那就证明你讨厌她讨厌得根本就不想再记起了。”
白倾舞顿了一下,又道:“修玥,我这是为你好,你还是离她远点的好,而且也约束约束你的手下。要不是怕你不开心,我根本就不会让她进来这个地方。”
“小舞,那——”
南宫修玥的话还未说完,房间的门就已经被打开。
门口站着笑容满面的沈晚音。
不让她进来,她还以为门口那几个门卫就能拦住她?
“倾舞姐姐,你这样说人家,人家会很伤心的。”
白倾舞最后一句话,沈晚音是听见了。
她心底实在气极,但却还是装着一副单纯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阻止南宫修玥的回答,或许真的是害怕吧。
害怕从他的口中说出让她离开的话。
所以她不想给他那个机会。
现在他是被那个什么情蛊控制着,所以所说的,所做的,她都不会较真。
但就算不较真,还是会难过的。
白倾舞见她已经听见了,也不打算再掩饰。
“修玥,她这副样子就是装出来的。”
她朝南宫修玥说了一句,又转向了沈晚音。
“你不用再装了,我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修玥了,他以前那么讨厌你,现在自然还是会讨厌你的。”
对于白倾舞那种颠倒黑白的说法,沈晚音是恨不得上去撕开她的嘴巴。
“修玥哥哥,倾舞姐姐乱说,你以前很喜欢晚儿的。”
南宫修玥却是不知道该听谁的。
小舞说他讨厌晚儿,但他却无法想象自己怎么样去讨厌这样一个女子。
但是小舞是他喜欢的人,又怎么会骗他呢?
或许真的是因为忘记的缘故吧。
“我还是相信小舞的话,不过以前的事既然忘记了,那就算了吧,或许我们现在可以当朋友。”南宫修玥本来是想说,那你还是离开吧。
但在看到那双眸子一下子黯然下来的时候,后半句话就那般不由自主地改变了。
他,真的讨厌她吗?
沈晚音本来黯然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这样的回答,至少说明他没有完全相信白倾舞的话。
而白倾舞自然很是不满,虽然前半句很满意,但对后半句却是极度的不舒服。
她都说了让他离他远点的,他竟然——
不行,她要杜绝一切可能。
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在留下了。
其实她是害怕,害怕就算南宫修玥中了情蛊忘记了那个女人,爱上了她,但再如此下去,她也无法保证,南宫修玥会不会再一次爱上沈晚音。
就若当年,明明是她先遇见他的,但他爱的还是那个女人。
所以就算不择手段,她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修玥,你忘了我刚才的话了吗?”
白倾舞带着几分哀怨地道:“修玥,你不相信我吗?我是真的为了你好,所以就算你觉得我心眼小,我也要把她赶走。我是怕她会伤害到你啊。”
这个死女人——
沈晚音在心底已经把白倾舞恨得咬牙切齿。
当着她的面如此诬陷她。
“小舞,别伤心,我相信你就是了。”
南宫修玥虽然有些踌躇,但还是选择相信了白倾舞。
毕竟一个是喜欢的人,一个却是连一点记忆都没有的陌生人,天平会倒下哪边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修玥,你告诉她,让她离开这里。”
白倾舞缠上了南宫修玥的手臂,带着几分得意地望向了沈晚音。
南宫修玥望着沈晚音那双清澈的眸,那些到口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沈晚音却是快他一步道:“修玥哥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我们说过不离不弃的。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不离不弃?
南宫修玥在心底反复着这四个字。白倾舞上前一步,走到了沈晚音的身侧,用只有她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沈晚音,你不是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修玥不爱你了,你就会走,那么现在这么死缠烂打又算什么?”xǐυmь.℃òm
是的,她是曾经这样说过。
不过修玥真的不爱她了吗?
沈晚音勾唇,亦在白倾舞的耳畔轻语。
“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修玥真的爱你吗?”
“他当然爱我,反倒是你原来也没有你自己所说的那般潇洒。”
白倾舞连忙反驳道。
沈晚音轻笑,望着白倾舞的眼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
“修玥不爱你,他不会爱你的,你不过是用这种东西控制了他,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他爱的还是我,所以我不会走的,绝对不会走。”
白倾舞被沈晚音眼底的那种怜悯惹怒,轻哼道:“那你就不要怪我。”
扔下了一句话,她又回到了南宫修玥的身边。
南宫修玥还在为沈晚音的那句话而发愣,等到白倾舞拉扯他的手臂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小舞,怎么了?”
白倾舞凝着南宫修玥,满眸的深情,“修玥,你喜欢的是我对不对?”
南宫修玥微微颔首。
白倾舞又指着沈晚音道:“那你就告诉她,你不会喜欢她的,让她走。”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除非你杀了我。”
沈晚音这句话是对白倾舞说的,但眼睛却是望着南宫修玥的。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让南宫修玥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修玥,她会伤害你,也会伤害我,所以杀了她,杀了她——”
白倾舞在南宫修玥的耳畔不断地重复着,而手却是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指。
她把滴着血的手指放进了南宫修玥的嘴里,嘴中最是依旧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那是带着母蛊的血,那会让里面的子蛊更加的听话。
南宫修玥每听那句话一次,胸中那份疼痛就深一次,到最后完全是化为了对她的爱恋,而对沈晚音的厌恶。白倾舞在这个时刻把自己手上的匕首交给了南宫修玥,带着几分哄劝地道:“修玥,杀了她。”
杀——了——她——
南宫修玥拿着匕首慢慢地朝沈晚音走近,心底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但是她的眼那般的明亮,又带着几分哀伤,让人下不了手的哀伤。
于是高举的手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
白倾舞更加急了,她想不到加大的控制的力度之后,南宫修玥竟还是那般地不忍伤害沈晚音。
他们之间的羁绊到底有多强?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是否又会失去他?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为了这个交易,可是交出了天翼国最宝贵的东西,怎么可以失败?
“修玥,杀了她。”
再一次把话道出了口,又再一次狠心咬伤了自己的手指。
南宫修玥终于不再犹豫,脑海之中只回旋着那个声音,眼中除了白倾舞,再也看不到其他。
匕首终于落下,落在了沈晚音的右肩。
这里,曾经也受过宫九歌一剑。
这里,曾经是他亲手治愈的。
也是因为这里,他们才会相遇,相知,到相爱。
而如今,他却刺向了这里。
不知为何,终究没有刺进要害,就好似冥冥之中自有东西再牵引着他。
沈晚音的右肩,一下子渗出了鲜血,染红了那一片衣衫。
疼,很疼,但是她却笑得依旧明媚。
“修玥,还记得吗?当初宫九歌也曾刺了我那么一剑,而那个时候只有你站了出来,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空。”
“修玥,知道吗?因为你那一句别怕,有我在,我的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所有的恐惧和疼痛都不存在了。”
“修玥,你不会真的忘记了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下不了手,所以你才刺中了这里。”
“修玥,好疼——”
沈晚音望着南宫修玥,眸间流转的是点点的深情,丝丝缕缕,缠绕不断。南宫修玥的手颤抖着,连心也微微地颤抖着。
痛,刺骨的痛。
他刺伤了她的右肩,为什么他自己的右肩会那般的疼痛?
为什么他的心更加的痛,密密麻麻地如针刺一般?
手中的匕首再也握不住,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手抚着胸口,眼满是不解地望向了沈晚音。
不对,他不会讨厌她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但为何体内又有另一种力量让他去讨厌她,让他去杀了她。
不要——要——
两种力量纠结在一起,他只觉得好痛苦。
手捂着自己的头,他的身子慢慢地蹲了下来,蜷缩在一起。
“修玥,你怎么了?”
白倾舞连忙跑了过去,她其实不明白为何做到了这一步,他还是对她下不了手。
“修玥哥哥,你——”
沈晚音不顾自己的伤势,也想跑过去,但却只觉得身体浑身无力。
心下一下子明白了,白倾舞的匕首上沾着什么药。
南宫修玥依旧痛苦地抱着头,丝毫不理会白倾舞的叫唤。
她的心底越想越害怕,也越来越想除掉沈晚音。
她起身立在了沈晚音的面前,手中依旧拿着那把匕首。
沈晚音正想从怀中掏出药来吃,但却是被白倾舞扼住了手腕。
“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不肯走的。”
她不想要这样的,只是心底似是住着一只猛兽,张牙舞爪地想要逃出牢笼。
沈晚音却一直望着南宫修玥,看着他那么痛苦的样子,她的心比刚才更加的难受。
她自然察觉出了他刚才的不对劲,只是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他抗拒了情蛊,所以才产生的反噬?
还是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修玥——修玥——”
她只是唤着他的名字,她知道他一定能听懂她这叫唤之中的心意的。
到了这样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宁愿她自己痛苦,也不想看着他痛苦。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恍然之间似乎明白了冷千羽的执着。
白倾舞咬了咬牙,狠心朝沈晚音刺去。
就在这一刻,门外闪过两道身影,一个扣住了白倾舞的手腕,一个又抱住了沈晚音。
“你们——”
白倾舞望着前来的两人,有些不敢置信。
凰夜罹笑着道:“天翼的女王殿下,我喜欢的女人可不是你能伤害的。”
而抱着沈晚音的宫九歌却是神色复杂地望向了她,“你就是当初的那个——”
他们之间的谈话,他们两个都听到了。
宫九歌从未想到她竟然就是当初那个丑女。
不过后来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怪不得她那般针对他,也怪不得她们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沈晚音却是没有心思回答他,她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塞在了嘴里。
等到身体好了一些,她才挣扎着离开了宫九歌的怀中,朝南宫修玥走去。
南宫修玥已经满脸是汗,眼神也有那么些涣散。
沈晚音伸手抱住了他,喃喃地道:“修玥哥哥,没事了,没事了——晚儿在这里,晚儿不痛了。”
“他这么对你,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吗?”
身后传来了凰夜罹的问话。
沈晚音也没有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南宫修玥说着那些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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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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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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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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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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