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这个女人有关系的凤清绝到底几岁了?
沈晚音觉得这一切很荒唐。
如果说一个人能活一百岁,那她倒可以理解。
如果说一个人活了一千岁,而且还是那么一副年轻的样子,那她真的无法相信。
一个死了一千年还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女尸,还有一个活了一年前还正值青春的男子?
这是神话故事吗?
虽然说科学发展下去,让一个人的寿命延长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里是古代啊。
难不成还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药?
“你到底几岁了?”
沈晚音终于问出了口。
她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其实很强,所以刚才的震惊过来,她也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对于沈晚音的平静,凤清绝倒是很满意。
他知道她似乎猜测到了一些事。
他还以为她会尖叫,会害怕,甚至会昏倒。
不过很好,这就是命定之人吗?
所以才会如此镇定?
“一千零二十五岁。”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飘渺,又是染尽了千年的沧桑。
等待——
他是等待了一千年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所以不想失败。
就算负尽天下人,他也不想失败。
闻言,沈晚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活了千年或许不可思议,那等待了千年,那又该说什么?
这个时空是否尽出一些痴情的人?
冷千羽等了十五年,而眼前的人竟然等待了一千年。
前世的时候,她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
那里面的穿越者也有因为时空不同,而让身体停止生长,一直保留在穿过来的那个时候的样子的,难道他就是这样的例子。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不然他又何必说什么从遥远的地方来,直接说穿越得了。
“你——”
她很想问,你怎么可以活这么久。
只是到口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其实就算能活这么久又有何用?
漫长的生命,也不过只是漫长的等待。
“救娆儿。”
凤清绝却是侧首坚定地望向了她,一字一句地道。
救?
怎么救?
虽然她的医术也不错,但她可不会起死回生。
更何况这个人已经死了一千年了。
没等她开口再问什么,凤清绝又道:“凰夜洛说,只要你的血,娆儿就能复活。”
凰夜洛?
画那些画的人吗?
“凰夜洛是谁?难道他的话就一定可信吗?”
血?
多少血?
如果只要一滴血,或者几滴血,他没必要把她夺来,也没必要不让南宫修玥他们跟来吧。
所以沈晚音觉得这血或许需要很多吧。
但单凭凰夜洛的一句话,就要她献上血,去验证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会成真的预言吗?
对不起,她不是圣母。
她是为凤清绝那般执着的等待而感动。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为他们付出一切。
“不管他的话可不可信,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我都会去做。”
凤清绝却是坚定地道。
这么说,她就该为了他那所谓的一丝丝希望而牺牲吗?
沈晚音勾唇,带着几分嘲讽地道:“你千方百计想要救活她,那么她呢?她又是否想要活过来?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再看见你也说不定。”
话说出了口,她才觉得有那么几分怪异。
而凤清绝的脸色却是变得越发的苍白了。
或许沈晚音已经忘记了那个梦。
但他却从未忘记千年前,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阿绝,我们就这样告别吧,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生生世世。
他的手不由地颤抖了起来,连心也带着几分颤抖。是的,他没忘。
是的,她也没说错。
他的娆儿或许真的不想见他了,也真的不想活过来。
她说,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他不想,他还有话没跟她说。
不是她想的那样的,真的不是。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沈晚音见他脸色惨白,就知道自己或许说对了。xǐυmь.℃òm
虽然不知道千年之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结局总归没有完美吧。
心底虽有几分淡淡的遗憾,但终究也只是几分遗憾。
且不说她不相信一个死了千年的人真的可以复活,就算她相信,就算真的能复活,她也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
前世,她想死,所以死了。
但现在,她不想死。
“你休得用话来激我,你的血我要定了。”
凤清绝突然抬起了头,双眸炯炯有神地望向了她。
“好,我可以给你一滴。”
沈晚音试探性地道。
“不行,要——”
话说到一半,他又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了。
尤其是眼前的女子还那般地像他的娆儿。
“要多少?全部吗?”
看他的表情,沈晚音终于明白她猜得没错。
“是。”
凤清绝轻声应道。
是的,全部的血,相当于一命换一命。
他也不是残忍的人。
只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真的不想放过。
“那不好意思,我没有当木乃伊的喜好。”
沈晚音心底有些气愤,但嘴角却是依旧噙着笑。
全部的血,亏他说得出来。
虽然听不懂木乃伊是什么,但她的拒绝凤清绝是听懂了。
这个他早就料到的,如果她答应了,他才会觉得奇怪呢。
毕竟没有人不怕死吧。
但是——
“你没拒绝的机会。”
但是他也只能残忍。
当初不想负了天下,却负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如今他只能选择负了别人。
责任,他早已没了责任。
国家,统治了中原几百年的楚胤王朝也早已不复存在,是留在了历史之中。
现在的他,只有一人,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再见她一面,把那些千年前未来得计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告诉她,不管她会不会原谅,也不管这结果如何。
他真的只想再见她一面。
“你觉得她的灵魂还在吗?你也说已经一千年了,都不知道已经投胎转世了多少次了。”
沈晚音觉一直觉得什么灵魂之说都是荒谬的,但自己遇到之后才明白,有些东西或许真的存在。
“而且你就没想到我就是她的转世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
不过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
毕竟她真的跟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总有那么一些莫名的感觉。
凤清绝也被她的话怔在了原地。
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
他害怕。
害怕真的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两个人的缘分只有三世,再下去就只会成为陌生人而已。
这也是他一直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千年前,他们已经是第三世了。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转世,那么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不是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吗?
所以他宁愿相信那个预言,相信凰夜洛的话。
只要牺牲掉命定之人,那么他的娆儿就会活过来。
不管她是不是娆儿的转世,只有娆儿和他之间才有未完的缘分。
“你不是——”
喊出口的话几乎带着绝望的嘶哑。
她不是,绝对不是。
自欺欺人也好。
他猛地起身,一把拉过了沈晚音的手,把她拽到了床前。
凰夜罹说过,娆儿的遗体他是用碧落之阴保存的。
只要让碧落之阳吸取命定之人的血,然后和娆儿体内的碧落之阴结合,那么娆儿就能复活。是的,碧落分为阴阳。
碧落之阴当初他送给了娆儿。
而他手中的碧落就是碧落之阳。
只要沾染了娆儿鲜血的碧落和沾染了命定之人鲜血的碧落阴阳相合就可以了。
沈晚音想要挣扎,却发觉刚才那股无力的感觉再度涌现。
这个活了千年的凤家人到底有多强的力量?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甚至连一丝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放开我。”
禁锢在内心深处的杀气再度涌现,就算不能动,她的眼神也是骇人的。
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人生。
她不喜欢被人强迫,更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凤清绝也在一时之间被沈晚音所释放的杀气所慑,但很快还是恢复了自然。
不过他也只是觉得这个女子超出了他的意料。
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带着那般强烈的肃杀之气。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看见了当年再战场之上的娆儿。
但也只是那么一刻,他终究还是想要坚持一开始的想法。
他从袖中掏出了匕首,在她的手腕上深深地划下,然后取出了碧落放在了血液涌现之处。
疼痛从手腕之间传来,沈晚音看到自己的血真的就这样慢慢地被吸进了碧落。
本是晶莹剔透的碧落也慢慢地变红,从浅红慢慢地变红,最后到深红。
这就是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流失的感觉吗?
沈晚音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好笑。
再一次,自己的生命被握在了别人的手中。
不过这一次,她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不甘心。
他凭什么如此对她?
就算等了千年又怎样?
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只是想要牵着一个人的手,平平静静的走下去。
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想要争权夺利,只想白首偕老而已。他自己错过了,自己没有把握,又凭什么要用别人的命去挽回?
她的心底生出了些许恨意。
那张苍白的脸上,眼睛却是越来地越红,诡异而妖冶。
她凝着他,就这样的凝着。
这样的眼神——
他本来就承受了比沈晚音还要痛几倍的折磨,再加上这像极了娆儿的眼神,手不由地微微一颤,而碧落竟这般从他的手中滑落了。
而在那一刻,沈晚音用尽地浑身地力气,弯腰拾起了碧落,然后从口中吞了下去。
如果不是一线相思的功效,如果不是他那片刻的怔然。
或许凭沈晚音现在的身手是无法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的。
这一刻,沈晚音也才看清对面的人。
他的脸色竟然那样的苍白,似是失了所有的血色。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那里有鲜血慢慢地流出,滴落在地上,似是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而带着死亡的气息。
不过她没有犹豫,转身就想要离开。
手腕处还很痛,血也还在流着,不过她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只是转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他握住。
他的血滴落在她的手腕处,与她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也会受伤,她也不想知道。
她想要离开,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两张雪白的脸,手腕处交融在一起的血。
她挣脱了他的束缚,想要逃离,只是脚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开,似乎无形之中有一种牵引力在阻止着她。
而胸口,越来越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着。
是她吞下去的碧落吗?
而另一边的冰床上,突然光彩乍现,有一颗东西慢慢地从那女子的口中升腾而出,直到完全脱离了她的身体。
就在那一刻,本来保存极好,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的女尸竟也在那刹那之间化为了灰烬。
真正的灰烬,什么都不复存在。而她口中的碧落竟停在了沈晚音的手上,和她体内的碧落相互呼应。
沈晚音也不管那么多,吞下了另一颗碧落。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凤清绝不由地呆楞在了那里。
而下一刻,他又扑到了那张冰床上。
“娆儿——”
那是嘶声力竭的叫唤,穿越了千年的沧桑。
那是陷入绝望的呼喊,耗尽了千年的等待。
那么苍白,那么绝望,却又那么妖媚的脸。
沈晚音快步离开,不过回头的那最后一眼,她看见他眼角晶莹的泪水,还有手上肆意滴落的鲜血染红了那一张冰床。
心底竟没有什么逃脱的喜悦。
而是很酸,很涩,很难过。
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这样。
等待了千年,寻寻觅觅地这么久,却换来了灰飞烟灭的结果。
只是对不起。
她真的不想死。
她毫无目的地朝前跑去,只是想逃的远远的。
而冰室内,空余下一室的寂静。
他躺在冰床上,缓缓地闭着眼,丝毫不在意那还在流血的手腕。
娆儿,真的再也不想跟我见面吗?
所以宁可灰飞烟灭。
他等了那么久,好累,好累了,而如今似乎再也没了等待的理由,也没了再活下去的动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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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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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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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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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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