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夕似乎说的对,原以为很强的凤家其实人丁单薄。
便是连那些宅子里都透着异样的沉静。
传承了千年,其实已经走向衰败了吗?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想,快速地回到了客栈。
以免夜长梦多,沈晚音唤起了雪空和烈风,打算连夜离开池离城。
雪空和烈风也没有多问,收拾好了行装。
三人离开了客栈,又翻身越过了城墙,落在了城外。
城外的树林里是烈风早已准备好的三匹马,这也是为了随时能离开。
他们刚刚牵上了马,准备离开之际,却发觉周遭有几十道人影靠过来。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黑衣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竟然一早就埋伏在了树林里。
也或许是这几匹马惹的事。
“不好,这里面还摆了阵。”
在沈晚音要出手的那刻,雪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阵法之类的东西对沈晚音来说很是玄乎,自然也感觉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会破阵?”
沈晚音回首问道。
雪空摇头,而沈晚音的唇角微扬,竟依稀透着几分嗜血。
“既然如此,那就杀出去,如果人都死了,那这个阵也就破了吧。”
阵里面的风微微带着几分异样,轻轻拂过,吹起了沈晚音黑色的衣角,还有那扎在脑后的青丝。
这一刻,雪空突然想起了那句话。
她说,我只会杀人的招式。
此刻的她,全然不同于平日里的那个带着明媚笑容的她。
他只知道她的母亲是二十年前江湖上名噪一时的神医白雨梦。
他只知道她是他们家王爷的妻子。
其余的,他似乎一无所知。
沈晚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般地急切,或许是因为急着想赶回音梦谷。
也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失了自己的约定。
凤家的家主,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吧。
体内那么多的毒,又为何不用碧落?
至少她想完成自己的承诺,帮他找到那个有缘人。
手中的剑,银光闪动,但刺中的却是一片虚无。
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竟然都不是真的。
雪空和烈风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幻阵。”
雪空不由地出口道。
这个世间,最精通阵法和机关的是无双城,难道这些黑衣人是无双城的人?
雪空并不知道在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慕颜夕等人比他们或许还早走了一步。
竟然是幻觉?
沈晚音唯一想不通的是这些所谓的阵法到底是怎么摆出来的。
但如果是幻觉,那就只是视觉上的,只要不用看的,用身体去感受就好。
她扯下了一条布条,蒙在了眼睛上。
“烈风,雪空,蒙上眼。”
烈风和雪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听到一道沉闷地吃痛声。
他们虽然没看到,但也明白了沈晚音已经刺中了一个人。
她的感觉竟然如此的灵敏。
这当然要归功于前世的训练,让她对人的气息分外的敏感。
雪空和烈风也蒙上了眼睛,凭着感觉而杀人。
一时之间,吃痛声此起彼伏,血腥味也一下子蔓延了开来。“没人了。”
沈晚音扯下了蒙眼的布条,出声道。
眼前并看不到什么景象,依旧是那一片无人的树林。
但周遭的血腥味却真真实实地证明着刚才那一切的发生。
虽然人是杀光了,但阵却依旧在。
“有本事就出来,故弄什么玄虚。”
沈晚音隐约还能感觉到不远处还有另一道气息,那个人应该很强,因为他的气息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感受到的。
“既然姑娘这么想见我,我不出来倒真是不好意思了。”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便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身紫衣,手上拿着一把羽扇,但关键是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个面具,一个金色的面具。
但沈晚音知道,这个人不是当初在图梦国遇到的那个邪魅的男子。
不过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不知道阁下找我们兄妹有什么指教?”烈风上前一步问道。
男子轻笑,声音温润,“只不过是想来见见她而已。”
他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就这般指向了沈晚音。
“你们到底是谁?”
沈晚音不似往日里的狡黠,而是一脸的凝重。
就算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但潜意识里她却对他们带着几分排斥。
“我倒是跟你没关系,就只是想来看看,银翼倒是跟你有很不寻常的关系。”
男子轻摇着羽扇,悠悠然地笑道。
沈晚音正想开口,另一道人影也凭空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wWW.ΧìǔΜЬ.CǒΜ
正是那个银面男子。
“羽助,你好像很闲呢?”
“银翼,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啊,你倒是满在乎她的。”
“九少爷好像最近失眠很严重,不过我最近没空给闲杂人等吹曲子,你若是求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他们两人争锋相对,道着沈晚音他们并不了解的事情。
被叫做羽助的金面男子轻笑一声,“小翼,不要为了个女人伤了和气嘛,我解开镜花水月还不行吗?”原来这个幻阵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镜花水月。
银翼没有开口,只是转首望向了沈晚音。
羽助的身影倏然之间消失了,不到片刻,周围的幻境便消失了。
依旧是那片树林,但地上躺在几十条黑衣人的尸体。
而本来应该在十几步之外的男子,此刻却是立在他们的身前。
他和沈晚音不过三步之遥。
而那个被唤作羽助的男子却早已不知去向。
“没想到你真的拿到了碧落。”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冽,却依稀又透着一股邪魅。
“你是来阻止我的?”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她必定对他兵刃相向。
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是呢?”
银翼的声音越发的邪魅。
就是因为她,他一直被人嘲笑。
如果可以,他也想杀了她,却偏偏杀不了。
从出生那刻就注定的命运,他们生命相连,就算彼此两相生厌,也斩不断那种相连。
除非,死,那么一切都断了。
恨她吗?
恨,一直都恨,可偏偏她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
这,实在是可悲。
他伸手,想要扼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躲了过去。
他听见她冷酷地道:“那么就杀了你。”
是的,她能杀他,他却杀不了她。
他们之间从出生就不公平。
“为什么是你?”
如果是别人,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沈晚音觉得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只是他的声音里却是带着一种恨。
很刻骨的恨。
他与她不过只见过了二面,他又为何要恨她?
不过她现在也没时间猜测这个人的心思。
“雪空,烈风,我们走吧。”
她也懒得理他,唤过了雪空和烈风就想离去。
而身后的银翼却突然直直地朝她袭来,她正想要还手,却被雪空抢先了一步。
“烈风,你和她先走,我来对付他。”“不行,要走一起走。”
沈晚音却是断然拒绝。
虽然雪空的武功不弱,但这个人的武器不同于常人。
而且他的功力也深不可测。
如果非要在这里解决一切,那么也好。
沈晚音的一句话,让雪空不由地微微一笑,而银翼却是越发的恨。
他杀不了她的,所以刚才他也不过是故意的。
在池离城的一幕幕就算是演戏,就算只是朋友。
他也是她在乎的人吧。
既然留不下她,那么至少留下她在乎的人。
他就是见不得她圆满。
“小七,相信雪空吧。”
“快走吧,我很快就追上你们。”
雪空也催促道。
他其实是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而且这么做也是为了王爷。
不管怎样,黄泉的毒早一日解开,他们也早一日能放心。
如果拖得太久,错过了最好的解毒日期怎么办?
“那你万事小心,快点赶上我们。”
衡量了一下利弊,沈晚音还是顺从了他们两个的想法。
“你不怕我杀了他?”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嘲讽。
沈晚音瞥了他一眼,视线又久久地停在了雪空身上,“我相信他。”
是的,她相信雪空。
如果连天下第一剑绝情剑也无法对付这个男子,那么他们又有几成把握?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想杀他。”
那声音里的嘲讽更深了。
沈晚音没有再回话,和烈风两人跃上了马。
马奔出去的那刻,她的声音响起,余音绕耳,久久不散。
“阿雪,我们等你。”
而他们的身后,雪空和银翼也开始打了起来。
箫声剑影,一下子,他们周遭的树木都轰然倒地。
他们身边再也无一阻隔。
高手过招,气势如虹,非常人所能比。
还未分出胜负,却被另一道剑光阻隔了开来。那突然其来的一剑力道如此之大,竟生生逼退了他们两人。
待雪空看清了来人,不由地唤道:“师父。”
那个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的男子息越一个飞身就已经立在雪空的前面。
他一伸手就是甩了雪空一个巴掌,“谁准你在那么多人前使绝情剑法的?”
“师父我——”
雪空想要解释,而且他也从未说过不准使绝情剑法。
一直以来,他甚至从来都不想动武。
但他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息越便拎起了他的衣襟,“跟我回去。”
“师父,有人在等我。”
那一年就那样把他一个人扔下,如今却突然出现。
雪空一直都不懂息越,不懂他为何偏偏选中了他,也不懂他既然选中了他又为何讨厌他。
他,不想回去。
不想再孤单一人。
立在另一边的银翼却是邪魅地道:“不用担心,我会告诉她,你死了。”
“你——”
雪空欲言又止。
如果她知道他死了,也不知道会怎样?
银翼却好似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道:“不过一句等你,你又何必念念不忘,说到底,她最担心的还是图梦国的七王爷。”
如果可以,他也要破坏他的一切。
让她也尝尝那种被众人丢弃,嘲笑的感觉。
息越又是甩了雪空一巴掌,“孽障,我让你绝情,你倒是全当耳边风了。”
“师父,我不想跟你一样。”
雪空倔强地看着息越,道出了心底深处的话。
“由不得你,走。”
息越冷哼一声,抓着雪空,几个轻跃,就已经消失在银翼的视线之中。
“绝情,终不过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邪魅的轻笑,抛出了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树林之中飘出了悠远的笛声,但隐隐之间却带着几分杀气。
下一刻,林中的飞鸟全部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杀音,杀于无形。
但偏偏杀不了他心底恨的那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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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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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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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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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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