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音负手而立,没有理会石秋的言外话题,静静地等着石秋接下来的话语。
“王妃,夜谷主最晚子时便能到达冷寒宫,如此你就不必一直在这里守着老夫了,毕竟夜谷主来此并不是老夫授意的,所以他要见的人也不会是我。”石秋沉声道。
闻言,沈晚音拧了拧眉,随即轻声道,“可是授意他的人石长老想必并不陌生吧?石长老放心,本妃自然不会在这里守着石长老,因为,本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之后,沈晚音便转身离开,夜锦见了连忙跟了上去,看着沈晚音即将隐没的身影,石秋却忽然沉声道,“王妃!王妃是要去找伤大漠护法的那个人吗?若是,老夫在此劝王妃还是不要前去了!王妃不是她的对手!”
沈晚音闻言脚步一顿,随即沉声回道,“多谢石长老提醒,既然本妃敢去找她,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沈晚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后山庭院,石秋佝偻的背影孤单的站在凉亭之上,一双如炬的慧眼透出点点光亮,轻叹道,“冷寒宫后继有人啊。”
“慧极必伤,妙惜文一族的人都是如此,没有一个落了个好下场。”石秋身后,缓缓走出一名青年男子,一身青衫,温润如玉,身边跟着一个幼小孩童,清冷似冰。
听了身后的动静,石秋缓缓转身,看着眼前容颜未变的青年男子,沉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男子目光微沉,轻声道,“是啊,二十年了,我还是回来了。”
沈晚音走下庭院,不紧不慢的回头望了一眼石秋佝偻的背影,眸光微微一沉,侧首吩咐夜锦,“找人盯着石秋,夜焰一定会来见他的。”
夜锦一愣,随即沉声称是,不过过了半晌又问道,“可是王妃你怎么知道夜焰会和石秋有关系呢?”
闻言,沈晚音神色微变,旋即拧着眉头勾了勾唇,轻声道,“石秋常年不出冷寒宫,就算他再怎么料事于先也不可能知道九阴谷这个后起的门派,九阴谷是丹凤楼得意门徒夜焰所创的一个独立门派,大约十年前才建立的,我娘带着那些长老来长海雪原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来,那些长老凭着资历作威作福,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了,怎么可能知道这么个小门派的动静,那石秋说出月泽草能救南风的性命,怕是有所预谋,所以我才会让你带我来见他。”
说着说着沈晚音的声音便渐渐冷了下来,这些个长老,居然敢公然违抗她的命令,等她空出手来的那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
夜锦听完沈晚音的分析,目光一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轻轻瞥了一眼夜锦的模样,沈晚音面色如常的说道,“夜焰身后是丹凤楼,你去查一查丹凤楼最近的动静,还有丹凤楼有没有什么功力高深的女弟子。足以重伤南风的高手,不会默默无名的。”
夜锦闻言一怔,随即不怎么明白的问道,“王妃不是已经不信任石秋长老了吗?那石长老说的那灰衣人是女子不是也不可信吗?”
闻言,沈晚音眸光一沉,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石秋的话确实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若这世上真是有这么个女子,我们可千万不能漏了她的消息。”
夜锦听后眉头微皱,恭敬地道了一声是便快速下了山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夜锦走后,沈晚音负手立于蓝湖之畔,看着眼前依然空灵俊秀的冷寒宫,神色渐沉,冷寒宫立于长海雪原,常年远离世俗烟硝,为外人所敬、所畏、所奇......从来不曾被人轻易挑战,更何况冷寒宫手握天下半数兵马,那些江湖门派断不敢主动来攻才是,除非......有人献计,或者说冷寒宫有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那样东西,足以让他们不顾性命安危。
想到这里,沈晚音眸光一沉,难不成是为了孽海拜月图?
沈晚音微微抿了抿唇,自从自己接任冷寒宫宫主以来,冷寒宫便状况百出,自己对灵力的掌握尚且不成熟,若是有强敌来犯根本不能力挽狂澜。
而且孽海拜月图在阿南纳镇南王府,这件事恐怕连楚何瑾都不知道,天下人自然也不会知道,而知道孽海拜月图在她沈晚音手上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在天墓之行之后,不管是花弄影还是风离痕,亦或是林月见都已知晓孽海拜月图并不在自己身上,所以在算计人心的同时,又能以孽海拜月图引诱世人的只有神仙公子木清绝一人了。
木清绝以孽海拜月图诱人,以冷寒宫上下的安危为赌注,其间更是重伤杨峰,以她沈晚音为棋子,搅乱江湖风云,清绝公子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想到这里,沈晚音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木清绝费尽心机将麻烦引向冷寒宫,究竟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迷惑他身后的人,还是为了逼自己交出孽海拜月图?
天墓之中,众人不知真相,木清绝却是实实在在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不管是假的拜月图还是真的拜月图,只有她一人知晓,可是为何当时他不追问于她?事后为何又要故布疑阵,引她入局?还有那灰衣女子,究竟是谁?
虽然沈晚音对石秋说的信誓旦旦,可是那灰衣女子能轻而易举的重伤杨峰,怕是修为颇高,照着自己如今的功力怕是难以招架。
沈晚音独自一人在湖畔站了许久,直到子夜时分才缓缓离去,夜焰就要造访冷寒宫了,她说什么也应该给他准备一点薄礼的。
就在此时,木清绝正和兰嘉谨往西襄竹苑赶,沿途路过大片荒漠草原,兰嘉谨一身紫袍被染上了厚重的灰尘,一路之上都在抱怨。
“清绝,这北荣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难怪雨渊月那个老妖婆想重回中原呢。”
听了兰嘉谨的抱怨,木清绝清冷的脸上剑眉微扬,随即淡淡道,“雨渊月运筹帷幄,此次挑起诸国之乱定是想重新盘踞中原,重振当年神教的雄风,可惜我木清绝偏不答应。”
闻言,兰嘉谨讪讪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可是清绝你真的打算不遵从主上的命令吗?这江山可是你莫氏的江山啊。”
“莫氏的江山?呵......”
听了木清绝一阵冷笑,兰嘉谨微微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就在两人洽谈之时,后方忽然追来一名黑衣女子,沉声道,“清绝!”
闻言,木清绝和兰嘉谨连忙拉住缰绳,回头望向那黑衣女子,兰嘉谨一见那女子嘴巴一张,随即讪讪的喊道,“月萱啊......呵呵......你怎么在这里啊?”Χiυmъ.cοΜ
黑衣女子正是丹凤楼的公孙月萱,之前在郑家村外与木清绝见面的人。可是如今却出现在木清绝二人眼前,难怪兰嘉谨会如此惊讶了。
木清绝不紧不慢的转身看向公孙月萱,一双黑眸沉沉的望向她,淡淡问道,“什么事?”
公孙月萱闻言神色一变,沉声道,“我那日所伤之人根本不是妙惜文的传人,你为何骗我?”
听了公孙月萱的质问,木清绝轻声道,“我有告诉过你他是妙惜文的传人吗?不过是你自己暗自揣测,自作聪明罢了。”
木清绝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传来,就连兰嘉谨都不由得撇了撇嘴,木清绝真是有一种让人恨不得没有认识他这个人的本事。
看着木清绝清冷的面庞,公孙月萱只以为自己碍着了他的眼,所以当下稳了稳气息,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不用如此排斥我,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求证,我这就回去。”
看着公孙月萱渐行渐远的背影,木清绝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就拉着缰绳转身继续向前,见此情形,兰嘉谨抿了抿唇,认命的跟了上去,不得不说,公孙月萱真是想多了,清绝公子不关心的人或事,他哪来的时间去排斥?
天色渐暗,大漠里狂风袭来,木清绝看着眼前模糊的场景,眸光微微一紧,拉扯着缰绳的右手忽然往回一带,侧首看向兰嘉谨,沉声道,“你在前方找一个客栈等我,我办完事情之后就去找你。”
兰嘉谨闻言一愣,疑问道,“你有什么事?”
闻言,木清绝轻飘飘的瞟了兰嘉谨一眼,一双黑眸深如墨潭,让人看不明、猜不透。兰嘉谨见此,不由得深深地抿了抿唇。
过了半晌,木清绝仍是没有回答兰嘉谨的问题,可是他那清冷的面具下一张绝世容颜却沉得厉害,拉着缰绳的双手也是微微一紧,只见他快速调过马头,眼看着就要往回赶。
兰嘉谨一见,连忙喊住木清绝,“清绝,你要干嘛去?你要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木清绝回头深深地望了兰嘉谨一眼,狂风将他雪白的衣袍吹得鼓起,一阵阵哗哗的风声如末世的号角传来,兰嘉谨只觉得眼前的木清绝有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像是......无心之人,终于有了灵魂。
沉默半晌,兰嘉谨眼看着木清绝的身影越走越远,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知道,木清绝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如今,他也只能祈祷,木清绝能够逢凶化吉了。
就在兰嘉谨整理好思绪准备转身之时,大漠里狂风骤止,兰嘉谨不由得双眼一张,汗渍瞬时之间便爬上了兰嘉谨的额头,只见他神情恍惚的看着前方出现的一片青烟,连忙翻身下马,颤着声音喊道,“主——主上!”
随着兰嘉谨的话音落下,青烟之中便缓缓走出一个黑色身影,身披斗篷,周身蔓延着一股死亡之气。
听了兰嘉谨的声音,黑色斗篷下传出一阵嘶哑的声音,“他人呢?”
没有料想到月影子会出丹凤楼,所以一向能言善辩的兰嘉谨竟找不到可以解释木清绝去处的理由。
况且,一直以来兰嘉谨就从内心对月影子充满无限恐惧,所以眼下兰嘉谨一张绝色的女颜几近惨白。
看着兰嘉谨恐惧的神情,月影子眸光微沉,状似无意的说道,“看来他真是不长记性啊,这次,本尊可不会那么仁慈了。”
兰嘉谨闻言,心下一震,连忙拱手道,“主上息怒!清绝说是去处理要事,绝不是主上所想那样。”
月影子缓缓将视线移向兰嘉谨,兰嘉谨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遍,然后缓缓说道,“是吗?那本尊就亲自去看看他,你若是敢通风报信,本尊绝不会手软。”
月影子的话如魔音一般一阵阵的回响在兰嘉谨的脑海,兰嘉谨只觉得浑身冰冷,无法动弹,直到月影子的身影消失在兰嘉谨的视线,兰嘉谨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遥望着月影子远去的方向,皱紧了双眉。
冷寒宫内,沈晚音极速走在宫殿之间,只见一个身影倏然从沈晚音眼前飞速而过,沈晚音前行的步子微微一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谨慎,随即不动声色的朝外飞身而去。
越过蓝湖,沈晚音的身影稳稳的落在冷寒宫外的一处草原之上,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景象,沈晚音不由得沈声道,“阁下不远万里来我长海雪原,想必是为了本妃而来吧?”
沈晚音话音落下,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落于沈晚音的身前,正是与木清绝有过争执的公孙月萱,她快马加鞭回到长海雪原,如今正火上心头,看着沈晚音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心中一把怒火更是难以熄灭。
“你是妙惜文巫师?”公孙月萱双手伸直,一脸戒备的看着沈晚音,沉声问道。
沈晚音眉梢微挑,不怎么在意的回道,“你是谁?”
公孙月萱眸光一沉,轻声道,“丹凤楼,公孙月萱。”
闻言,沈晚音缓缓舒了一口气,沉声道,“是姑娘伤了我冷寒宫的护法吗?”
“是又如何?冷寒宫的护法,也不过如此嘛。”公孙月萱五指并驱,回答之时便已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了沈晚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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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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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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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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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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