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我就到里屋,就是我住的房间,看这六件东西。
先看瓶子。
这瓶子明代的,可是看上面是明代的,底儿又是元代的。
瓶身子明代的,这个我丝毫看不出来,什么破绽来,可是底儿呢,又是元代的,底儿是元代的,也没有毛病,可是两个综合在一起,就是毛病了。
刘德为买来这东西干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假货,瓶身子是明代的,瓶底儿是元代的,这种嫁接有点问题,正常的瓶身子也应该用明代的,保持统一,真底假身,一般人都看底儿断代,从底儿刮下点东西,检验断代。
可是这个我就弄不明白了,一般人一看就是假的。
当时刘德为花了八块大洋买下来的,按真品的价格买下来的。
就这么一件,我看了两天,愣是没看明白。
我去前面找刘德为。
他看了我半天,说:“蠢货。”
他进我的房间,把瓶子拿起来就摔了。
我当时吓屁了,这货又要给我锅贴吧?
他并没有,让我把碎片捡起来看。
那里面竟然是元代的,我当时就懵了。
刘德为说:“看东西,不能看外表。“
我心想,我特么的又不是透视眼,我能看到里面吗?
刘德为说:“瓷器这东西,看,摸,这是基本的,但是做假的人,知道这个基本的,很容易打眼,那听,敲击,这个想做假,得是高人,老瓷器,哑口,新的则是明口,这是普通的听,敲之再听,则能分出来哑口的不同,大则如缸声,小则如罐音,明代的瓷器,多是罐音,元代的多是缸声,但是也有不是这样的,那罐音又分八种……“
刘德为是真牛逼,难怪那么多人敬着,虽然是一个街溜子,打鼓儿的。
我听着,这些东西,我根本就学不到,尽管是系统的学过,从来没有听过。
就这么一个瓶子,刘德为给我讲了三天,我也完全的明白了。
接着来就看一幅画,也不是什么名家的,我都查不到名字,历史上也没有留下名字。
我看着,字确实是不错,画儿也挺精的,可以说是上品,但是名气不在,这就差得太多了。
这画我不知道刘德为让我看什么,就年代来看,超不过十年的画儿,就是一个普通的画家画出来的。
我没有明白。
我又折腾了三天,这三天就是睡不着,怎么回事?
我又去找刘德为,上来就是二踢脚,嘴里骂着。
他进我的房间,看着画儿,半天问我:“如果是普通画家的画儿,半个大洋都不值,我花了十六块大洋买回来的,为什么?”
我特么的也在琢磨这件事,刘德为打眼的事情,不可能,脑袋进水了,也不会,我不说话,看着刘德为。
刘德为说:“这画儿也许只有我能看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画儿,你看看这宣纸的厚度?”
我知道,那个厚度不一样,我说:“那是自家制作的宣纸,功夫不行,自然就比正常的厚了两到三倍。”
刘德为说:“嗯,也有道理,但是你没试着把这画揭开看看吗?”
我摇头,这画我确定不了,敢揭吗?揭坏了,十六块大洋我可拿不出来。
刘德为把画儿打湿了,然后拿出镊子,刀,排笔……
工具很多我都认不出来,还有自己做的工具。
这画儿被整张的揭开了,当时我就蒙了,款识是中正,那是宋代画家范宽的又名,他的画儿,至少都得上百万,我看着,最终确定,是范宽的真迹。
这刘德为得意了。
我问:“您怎么看出来的?”
刘德为说:“这个藏画的人,把画保持得完好,一定是有钱人家,最后是出了什么事儿,流到了晓市,这有钱人家,肯定是结了什么恩怨了,为了保下这幅画儿,就用了这种手段,因为外面的这画,也是相当的不错,这就绝对不能用普通的画来掩盖,一幅普通的画儿不值得这样做,当时这宣纸有厚度我就起疑了,如果只是宣纸的厚度,画的重量是不一样的,上了染料的画儿,自然会重,我可以掂量出来,但是是谁的画儿,我不敢断定,不过,绝对不会错了,这画我们还真就不能动了,出画的人,肯定会找来的,这家人家,肯定是会收回去的,画的流出,如果主人真的喜欢,上心,都会盯住了,经年之后,自己翻身了,再弄回来,如果真的就不行了,也就罢了,当然,也有不良之人,会偷回去的。”
这刘德为是真的厉害了。
我问:“这幅画儿,能卖出少钱?”
刘德为说:“大洋一千。”
我的汗都下来了。
刘德为把画儿收起来,拿走了,告诉我,接着研究。
我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刘德为的道行可是真不浅。m.χIùmЬ.CǒM
剩下的四件东西,我也在慢慢的看,慢慢的学,这都是我不懂的,不会的,刘德为所选的都是有各个特点的,确实是一个好师傅。
我没有想到,刘德为在尽力的教我,我看得出来,他是憋着一个大屁。
刘德为一直在算计着。
我也一直不知道。
鬼眼大刘的眼睛,真如同鬼眼一样,能透物体一样的眼睛,其实,我知道,那全凭的是经验,他吃过多少亏,上过多少当,得到的经验,轻易不传人,这回都传给了我,原因就是因为他那个大局。
刘德为这个大局,准备了多少年不清楚。
我也听说过,打鼓儿的,有的时候为了一件东西,可以憋着两三年,还有五六年的。
可是这个刘德为的这个大活,恐怕得有七八年之久了。
这个大局我发现的时候,是刘德为带着我去胡家大宅门的时候我发现的。
胡雨石是胡家大宅门的主家,爷爷宫里三品官儿,爷爷一挂了,一切都成了云烟。
现在也正是走下坡路,家里的吃喝,都靠着祖宗留下的东西维持着。
胡雨石大宅门,刘德为固定的,每个月去一次,而且要洗澡,要换衣服。
他带我去了第四次的时候,我发现,刘德为总是往在角落的一个耳房瞄上一眼。
胡雨石胡老爷家的宅子有七八进,我最多到过两进,看廊,游廊,假山流水,过桥,池塘,荷花,盆莲……
三品官的家院,可见那东西少不了。
就是这个胡家大宅门,让我每次来,都感觉到一种阴森,后背发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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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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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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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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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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