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片刻后眼底又浮起一团雾气,半偏着头看向云寄锦,十分想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对着自己干呕。
梅雁回纵身一跃,拦腰抱住云寄锦翻身过了墙头,稳住身形之后才将搂着人的手给松开。
此处一片荒芜,遍地狼藉,抬眼看过去明摆着是废弃已久的宫院。
“别在这里站着,我们先到里边去!”
云寄锦才刚喘过气来,立刻又被梅雁回拉紧手往那屋子里而去。
也不知道屋子当中究竟有多少年没有住过人了,灰尘厚到一脚踏进去仿佛陷入到了雪堆中,立刻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尘垢气味儿。
到了屋里后,外面所有的风声都被隔绝住了,只有云寄锦半靠着墙不住喘气的声音异常清晰。
“锦儿,这么长时间没见过,怎么一见着你就对我这张脸恶心上了?”
一阵无辜又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突然传入云寄锦的耳里。
云寄锦无奈至极,抬头看着梅雁回那委屈的神情只好咧开嘴对着他干笑了两声。
“我刚刚是被你勒得有些紧了,有些恶心干呕罢了,怎么可能对你这张脸恶心上呢?”
“原本说好在望月亭里相见的,只可惜半路我们遇上了鬼打墙,也幸好你及时赶来,要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差错呢。”
说罢,云寄锦突然上前拦腰将人抱住。
经过她这么一番解释后,梅雁回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到此时,云寄锦才发现梅雁回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长袍,而是一身束手束脚的夜行衣,显然是有备而来。
“咳咳!”
就在这时,角落里边突然响起了几声不合时宜的咳嗽。
原先被吓住的恐慌感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此时凭空又想起这么诡异的声音,云寄锦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几分,梅雁回及时对着人轻拍后背,安抚着道:“喏,这人还是你带过来的呢。”
闻言,云寄锦这才敢抬起头来向着黑暗的角落里望去。
月光透过窗户缝隙直照进屋子里,照耀满地仿佛撒了碎银似的,到处都带着几分清冷。
小六子半缩在墙缝边,双手环拢过来将自己整个人紧紧地抱住,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此时面色白得吓人,额头上还沁出了细细的密汗。
“他这是怎么了?”云寄锦反问梅雁回,却见对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发现到了约定时辰你还没到望月亭时便有些着急,想要四处寻找,顺着踪迹一路过来后就见这家伙瘫倒在地上,嘴里还说着胡话。”
见状,云寄锦只得上前去让梅雁回将小六子给扶正起来,伸手摸了摸人的额头,却发现不过就是在这短瞬之间他面上竟然起了大片潮红。
小六子的身子骨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中了什么毒,总之情况不见得好转。
好在云寄锦平日里出门身上总会带着解毒的药丸,如今恰巧还剩下两粒恰好能够给小六子服下。
梅雁回眼疾手快地捏住小六子的下巴,不过就是一使劲儿,这家伙瞬间张大嘴,他将云寄锦交于自己手里的药丸向里边一扔,再猛拍两下胸脯,小六子便轻咳一声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Χiυmъ.cοΜ
屋子里边的东西杂乱无章,上面都积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堆着几口大箱子。
看着今时今夜的情景,只怕是他们一时片刻难以回去,估摸着只能在此处将就一晚上了。
无奈之下,云寄锦只好转过头去看着梅雁回。
“他身子潮热得很,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到底是因为我将人给带出来的,总不可能因着他现在身子不适就将人丢在此处,他既然是我的人,我便要对他负责到底,你去角落里寻寻有没有破衣烂衫或者是棉絮什么的好给他盖在身上。”
他们二人许久未见面,此时突然再见仿佛如隔多年似的,终归是有些生疏和不好意思。
梅雁回点点头,直接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翻着那几口箱子。
里边的东西经过多年早已经生出了厚重的霉味儿,好在拼凑起来后勉强能够给小六子盖在身上。
如今天气冷了,光是在这里睡觉就够让人憋屈了,若真再是因为天寒地冻而感染风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渐渐地,小六子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起来。
云寄锦也琢磨不出这小子为何会生病,为了防止感染,只能和梅雁回远远的靠在墙边木板处。
两人并肩躺在一床破棉絮上,抬眼望见的只有月光余晖勉强映照着的房梁。
“喂,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宫的?我可是听小六子说那天晚上下大雨时你来了景阳宫,既是来了又怎么不进来呢?”
云寄锦语气颇为幽怨地询问着梅雁回,若早先就知道他已经回了宫中,也不至于让自己担忧这么久,更不至于让她想着法子想要出宫去。
梅雁回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她半边身子揽入到怀里,瞬间便能感觉到自己身子僵硬起来,那软玉温香在怀实在是让人心生悸动。
他上下喉头滚动几分,勉强将那股子邪意给压了下去,随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着:“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又身负重伤,怕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将你给吓着。”
云寄锦靠着他的肩头,明显能够感受到这布料下他那坚硬温热的胸膛。
她忍不住用脸颊磨蹭了两分,对于这怀抱中的温暖更加温存不已。
“你这人还真是好奇怪的性子,我又怎么会怕你呢?”
“那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而是隔了这么久之后才约我在望月亭中想见,还害得我今天晚上遇上了鬼打墙,要不是你这罪魁祸首突然出现只怕是今夜里会酿成大祸,能不能活着再见你都是一回事儿。”
想到这里,云寄锦便越发向着他凑近了几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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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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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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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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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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