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人自然要问。
孙瑶则是不顾自己从前的身份“不堪”,一五一十地同窦大人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从自己和妹妹孙玥是如何被武昇发觉,然后带回府中。妹妹孙玥又是如何被武昇杀死,到最后她自己是如何被武家所害,说的声泪俱下。
尤其说到孙玥那一段,孙瑶感触颇深:“听闻大人审断,方才知晓武昇杀死那可怜的芮娘的情况,活脱脱便是杀害了我妹妹时候的情况。我妹妹虽不如芮娘姑娘是清白之身,可难道我们这样的人的性命,就如此不堪吗?”
“荒谬!”
明朝阳的神色之间虽然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再一次地打断了孙瑶的话:“先不说你身份如何,你红口白牙地污蔑什么?你拿出证据来啊!”
“好!”
孙瑶半点儿都没有犹豫,走上前:“我就是证据!”
说着,她竟咬牙脱下了自己的衣裳!
人群之中,一开始还有起哄和怒骂她不检点的声音。
然而在看到她身上的情况之后,竟是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在孙瑶的身上,交叠着新新旧旧的疤痕,数不胜数。
只要稍稍明白些的人,都能看出那些疤痕是如何而来。
孙瑶已经全然不顾旁的,只是这么挺直了腰背,站在堂中:“大人明鉴。在这京中,我到武家之前,有不少人都曾见过我。他们都可以证明,我的身上本没有伤痕。”
她这么做,无异于自揭伤疤。
连韩映秋看着,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龙飞霞更是在一旁轻叹一声:“她这为了报仇,简直都已经豁出去了!只怕明儿就是京中众人津津乐道之事了。为了扳倒武家,她是什么都不顾,这得对武家有多大的恨意啊?”
连韩映秋都觉得,孙瑶可比许多人都值得佩服。
面对窦大人,即便是身上没有衣裳,孙瑶也坦荡无比:“我这一身的伤痕,便是最好的证据。请大人明鉴!”
她跪在了堂中,此时此刻,或许谁都不会觉得,她这样做是有伤风化。
“好了,你起来吧!”
窦大人皱眉叹息一声,而后对孙瑶挥了挥手:“穿好衣裳,然后去后面等候。”
明朝阳听闻此言,也是不由地大惊:“大人,您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子所说的话吧?!”
窦大人冷哼一声,又一次看向了外头——
谁也不会想到,外头竟然会接二连三地进来人指证武家做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又有谁会想到,在京中盛极一时的武家,竟然在这一天,这一刻要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控呢?
这一场审理,从上午开始,直到下午还没有结束。
而武家的罪状,也一样比一样多了起来。
强抢、欺骗、伤人乃至杀人……
只要是这正阳律法之中有的罪名,只怕武家都站了一头。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前来举证武家的人,才总算没有再进入公堂之中。
明朝阳一开始还有力气帮着武家申辩,到最后他都只剩下了沉默,好像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证词结束,堂中倒是德公公第一个站起身来,对窦大人抱了抱拳:“窦大人,抱歉打扰您审案了。我这把老骨头啊,实在是坐不住了!宫中太后娘娘也等着老奴回去伺候呢,我就不继续看着你们审理了!”
窦大人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总管大人就要这么走了?”
他自然是试探德公公的意思。
德公公明白,也没瞒着窦大人。
他甩了甩袖子,愤然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开始身体微微摇晃的武昇:“这等做尽了恶事之人,简直人神共愤!老奴相信窦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还给那些可怜的被他武家所害之人清白!老奴也会在回宫之后回禀太后娘娘此事的来龙去脉,想来娘娘若是知晓,也必定愤怒武家所为。”
话已至此,连韩映秋都听得出,太后娘娘这是要放弃武家了。
想想也是,这样的武家如果太后还强行想保住,那不就是在和百姓们“作对”吗?
太后又不是傻的,但武老夫人却是个傻的。
她也看到了德公公的举动,是再也忍不住。
她从人群之中蹿了出来:“德公公,您不能走,您不能走啊!您若是走了,我们武家可怎么办?!太后娘娘不能不管我们武家,您不能不管我们武家啊!”
“放肆!老东西,滚开!”
德公公面对这样的武老夫人,可是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没等武老夫人扑向他,他就一把推开了武老夫人:“话可不能乱说!你如此攀扯太后,难不成是想害了太后娘娘吗?太后娘娘和你们武家非亲非故,今儿叫老奴过来,只是因为闲来无事,想知道京中情况罢了。你们武家做下了这么多的恶事,合该好生反省,可不能再胡来了!”
武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摔在了地上,一时之间都有些站不起身,疼的“哎呦哎呦”直喊。
武夫人上前将武老夫人扶了起来,韩映秋就看着武老夫人扶着自己的腰,表情痛苦几乎站不起身。
看样子,这一下她摔得可真不轻!
“母亲!”
武昇抬头,神色复杂地盯着武老夫人:“快些将母亲送回府中,找大夫给母亲医治!母亲年纪大了,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武老夫人不想走,可疼痛让她根本没法留在这里。
连龙飞霞都是冷笑道:“她的老骨头恐怕是断了。我记得上次安国公夫人也摔了这么一次,安国公夫人的年纪还没她大。几颗果腰就断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这位武老夫人啊,未必能好咯!”
她有些幸灾乐祸,韩映秋也笑了笑:“武老夫人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只是让她卧床不起,便宜了她了!”琇書網
龙飞霞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声:“等事情尘埃落定,我看他们武家怎么办!可惜皇祖母她老人家的一盘心思了,我也不知道,她和父皇之间,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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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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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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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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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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