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刚才还在看热闹说闲话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停顿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台上平安戏班已经装扮好了的众人诧异道:“他们在做什么?”
今儿是大夫人的寿宴,她本就不喜平安戏班,如今再被这么一闹,也是愤怒地倏然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洪二爷。
洪二爷自然也是吓到了,同样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平安戏班:“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平安戏班也知道,今日闹出来这一遭,往后他们想做一个平安唱戏的戏班,必定是不能的了。
但若不闹这么一出,难不成日后就真的能有平安了吗?
他们所有人都心思已定,同跪在台上,没有一人起身:“求二爷,放咱们一条生路!伺候二爷这么多年,求二爷怜惜!”
就从韩映秋这里,都能分明地看到,洪二爷此刻身上都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快起来!今日是什么样的时候,你们怎能这样胡闹?”
洪二爷越是这样,戏班的人就越是不会起来。
他们相互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这一次,是最后的希望了!
跪在台上的那些年轻男女加起来足有六人,他们的班主是一对年过中旬的老夫妻,此刻正在后台抹泪。
而六人之中,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个姑娘,也不过今年刚刚及笄。
她是一身“穆桂英”的扮相,眼中也带着坚毅,和想要同洪二爷分离的决绝。
她率先站起身来,给了洪二爷希望一般,对着她不断地眨眼:“小静,你是他们的大姐,你让他们不要闹了!今日可不是闹这些的时候,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等到今日过后和我说不行吗?”
洪二爷虽然像是在求这位叫做“小静”的姑娘,但实际上,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些许的压迫,大约也是平日里他在平安戏班高高在上习惯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转变这种说话的方式和习惯。
小静虽然害怕洪二爷,但是想到了他们所有人的未来,她的眼神就坚定了起来。
她认认真真地就按照从前洪二爷请人教授他们的模样,给眼前众人行了礼:“抱歉诸位,今日叨扰了你们的雅兴。但我们平安戏班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才只能求今日一日,老天怜悯怜悯我们这些本来就已经失去了父母,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求老天给我们这一次机会,让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看向了今日的主角大夫人洪王氏,走下台前,却跪在了洪王氏的眼前:“一向听闻,洪家大夫人是心善之人。平日里最是心疼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在京中的时候,大夫人还曾经营了一家善堂,常常给穷苦人家布施。也请大夫人可怜可怜咱们,给咱们做主啊!”
旁的也就罢了,偏偏今儿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宾客们。
除了许州城的人,还有一些距离这里比较近的州城的贵客们都接到了帖子。
此刻谈下宾客之间吗,已经开始对着这些孩子们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让洪王氏就算是想将这件事搪塞过去,也是不能。
她只能扯了扯嘴角,勉强对小静堆出一个笑容来:“姑娘,我虽不知,你们这些孩子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你放心吧,日后我必定会给你们做主的。但今日是我生辰之日,你们也瞧见了,府中还有这么多客人。你们如此撕闹,只怕是不妥吧?”
缓兵之计,是如今最好的法子。
可惜,这些孩子们是没有明天的。
他们比谁都知道,如果不抓住今天的机会,往后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压下去。这里将永远也没有他们说话的地方,那才是真的米有活路了。
所以小静只是抱歉地看了一眼洪王氏,而后继续道:“夫人是有大慈悲的人,求夫人给我们机会,听我们一言吧!”
——
事已至此,就是洪王氏再不想听,下头还有些不知情的宾客,都开始替平安戏班说话:“看他们也怪可怜的,大夫人不如听听他们到底想说什么吧!或许这也是老天知道大夫人心地善良,特意来让他们找大夫人,知道大夫人一定能为他们做主,才有今儿的这一出呢!”
宾客是好心,却将洪王氏如同架在了架子上,再也没有了任何退路。
洪王氏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却不能多说什么。
她只是沉默,心里期盼着小静能够明白她的意思,赶快退下。
小静他们比谁都知道,今日的机会来之不易,又怎会轻易退下?
小静再度给洪王氏磕了个头,然后便红了眼眶:“求大夫人救救咱们戏班!自戏班开班以来,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之中,我们受人胁迫,被从各个地方掳掠而来,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就被人以恶毒的方式对待。诸位也都看到了,咱们戏班里头的孩子都不打。诸位以为,那人要我们这些孩子来做什么呢?”
洪王氏闭了闭眼,知道今儿只怕是逃不过去了。
其实知道洪二爷为人之人,已经有许多都猜到了几分端倪。
但自也有不知道之人,越发疑惑了起来:“什么?还有人利用你们这些小孩子做什么事情?是谁?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听闻此关心之言,小静的泪水,也顺势而落下:“那人将我们这些孩子从各处地方搜罗而来,就将我们囚禁在戏班里。不仅自己对我们……”ωωω.χΙυΜЬ.Cǒm
她的沉默和停顿,已经让人猜到了许多。
她几乎咬牙切齿:“不仅自己对我们进行凌-辱欺负,还将我们时不时地送到其他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供那些人享乐!”
她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旦我们想逃,他就会动用所有的关系,将我们抓回来,然后加倍折磨!整整十年啊!我们戏班之中为此不堪受辱的孩子死了十三个,剩下我们几个只觉日日活在地狱之中,不知那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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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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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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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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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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