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喵喵喵!”
李英兰本不想去船头方向,无奈一路跟过去,怕它们吓到别人。
越走越能闻到一股粮食的焦香,直到小白狗冲一名妇人汪汪不停,它终于在艏楼停了下来。
艏楼是甲板上的仓室,客人均不住这里,而是水手和船主等人住。
“你是谁家的小狗啊?闻见米香就过来了?”琇書蛧
“呵呵,狗鼻子果然是灵!”
妇人说着,把土碗里面的爆谷往地下扔,一狗一猫不争气的被吸引了。
不停耸动着鼻子,或者伸舌头舔一舔。
妇人又扔一枚,李英兰终于快步赶上来。
“真不好意思,我家喂的猫狗不听管教,是否冲撞了娘子?我这就领回去,不再放他们出来。”
那皮肤粗糙的妇人罢罢手,乐呵呵的盯着小白狗看。
“不妨事!瞧它们的机灵劲,看见老太太您过来就不吃了,说不定是让给老太太吃。”
李英兰顺着话低头,果然看见玄猫趴在脚边,尾巴安静的圈在身侧。
小白狗蹲坐在地上,眼睛圆溜溜的看她,嘴里流着哈喇子。
李英兰还没寒暄,就见才打过照面的船主,竟然朝这边急匆匆走来。
“媳妇,你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说着朝李英兰随意的拱手,焦急地朝土陶碗里面看去:“哟,全部开花了,大吉!出发!”
男人一身干练装束,手臂上古铜肤色,竟然能衬托她媳妇白了几分,此时眉飞色舞的朝来路返回,很快李英兰听见了一阵响亮的喊号子。
“金豆开花,好好好!”一嗓子整齐高亢。
所有船员动起来,船员紧锣密鼓的忙碌着,四处响起一连串脚步,一些人和李英兰一样,走出船舱睁大了眼睛张望。
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头一次坐船。
无论是站在什么角度,只要一仰头,便可看见粗壮的麻绳在动,船帆一点点被拉高,一张硕大的帆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嗳?老太太你是第一次去青泥浦?”
李英兰移回视线,和气的笑了笑:“是呀,我女儿嫁在那边,我带全家赶过去,吃满月酒。”
“哟,恭喜恭喜,要做外祖母了。”
妇人是自来熟,话匣子一下就敞开了。
“您愿意让女儿嫁到青泥浦,我佩服老太太的气节,咱青泥浦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是个个好儿郎,最是疼媳妇。”
“喏,趁热尝尝。”
把土碗往李英兰面前递,李英兰端倪着碗里,里面竟然是似曾相识的东西。
蓬松焦黄的米粒,类同纯正的老式手摇爆米机,蹦出来的新鲜爆米!
她语气耐人寻味:“你是青泥浦人?船主是你男人?你们刚才说的占卜是怎么回事?”
“哦!你是想问占稻色?”妇人爽朗一笑。
“我们青泥浦人都信这个,想预测姻缘、祸福、财运、寿元,凡是想问的事,都可以抓一把当季的稻米,放在锅里蹦。”
“靠听声音,和看它们的成品蹦花程度,来判断占卜结果好坏!”
“就跟你们陆地的人,进道观求签解签是一个道理。”
李英兰第一次听说爆米花,不仅能吃,还可以预测占卜。
她算是活久见了,好奇的问一句。
“准吗?”
“嘶~唉哟!”
此刻船体动起来了,冷不丁的一摇晃,李英兰没站稳,幸好那妇人扶了一把。
“走,跟我进船舱坐着,我慢慢说给你听。”
李英兰当然不会推辞,玄猫和小白狗,转眼成了看门的哼哈二将。
等她们坐定,妇人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粗茶,和一包果脯摆上桌,看意思要招待她。
粗茶就简单用开水泡一泡,而果干外观呈乳白的,被切成细长条,虽然味道淡了,但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丫的是椰子肉!
“老太太别客气,我这艏楼里也就椰子干算拿得出手,你们生活在陆地上的人,肯定没有见过。”
“这是一种只生长在热带的水果,果汁清甜,喝完了可以吃里面的果肉,果肉烘干嚼起来可带劲了,还能储存很久。”
“我们出海挣摆渡钱,来回个把月,想家的时候,就靠它支撑过来。”
李英兰不会刻意显摆,说自己知道。
她不吱声顺着话伸手拿一块椰子干,嚼着纯天然的好味道。
闭上眼眸慢慢细品,李英兰仿佛置身在度假胜地,她笑了笑,妇人也跟着笑。
“我看您就觉得亲切,不像某些古原县的达官显贵,打心眼瞧不起青泥浦,还不是要靠我们的船只,去青泥浦行商挣钱嘛?”
“咋不高贵死他们,有本事别挣钱,全家喝西北风算了!”
李英兰想了想,对方为何一直认定他们是达官显贵,兴许是她一家戴的头面是银饰,又有珍珠的缘故。
在陆地上,淡水珍珠或者海珍珠,要价颇高。
她未免惹祸,还是解释一番。
“我家不是达官显贵,我夫家姓董,我本家姓李,是临安城,村户上的庄稼人。”
“这不是想着去吃酒,要穿戴好点,到了女儿夫家,能给女儿撑体面。”
“哟,那您家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呀!”
妇人显然不是贪恋富贵的人,她兴致勃勃地开口:“我夫家姓潘,我本姓陈。”
“我头一个男人是当兵的,三年前在海上剿匪战死了。您刚才看见的那位,是我的二婚。”
李英兰神色显得诧异,她们非亲非故,怎么连如此私密的事情也说出来?
潘陈氏仿佛看出了李英兰的疑惑,她爽朗地笑了笑。
“海上匪患猖獗,在青泥浦十户有九户男丁,既要会耕地还要应征入伍服兵役,可以说青泥浦全民皆兵。”
“在青泥浦有很多我这种二婚妇人,大多是男人死在战场上的。”
“我已经算幸运了,还有好些女人三嫁、四嫁,日夜担惊受怕,那才叫命苦哟!”
“在青泥浦,当兵的最不好娶媳妇,就拿我说吧,头一个男人死了,我说什么都不敢二嫁给当兵的,每天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能嫁给现在的男人,可能是我上辈子积阴德攒的福报吧!”
“所以我刚才说,您有气节,我佩服您咧!”
李英兰听完潘陈氏的一席话,顿时觉得嘴里的椰子干不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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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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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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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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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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