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稍微年长的男子,有人知晓邹公子马术不错,得了热闹看,就在旁边鼓劲叫好。
有一名湖蓝色骑装的少年,他相貌平平,一下子认出了甄挚的身份,指着他和同伴窃窃私语。
“鸿胪领头的小白脸,他是小秀才的同桌,他上次乡试考了第七名,放在上一届就是妥妥的秀才。”
“啧,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就是他!”
“难怪要逼着邹公子道歉,他有这个本事?”
先前举止流里流气的一帮人,因为年纪稍长,脸皮也厚,主动和认出甄挚的人交流起来。
“邹小公子的马术水平,在他同辈之中数最拔尖的!我在跑马场就没见谁赢过他,我敢说他肯定选比赛马术!”
“嗐,你们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身着湖蓝色骑装少年又开口道:“我还晓得,姓甄那小子,他是自京城而来,你看他一身贵气,说不定在家里是重点培养的子弟。”
场边人聊得火热,场中人也没闲着。
邹公子的跟班在背后怂恿:“公子,您是顶厉害的人,跟他比肯定能赢。”
小跟班的废话文学取悦了邹公子的心,邹乐自得不已,对上甄挚时骄傲如孔雀开屏。
他时常泡在马场,自认在马术的造诣,肯定比这群书生强。
邹乐不认为甄挚会赢!更没有设想过自己输的画面。
甄挚让他自己选项目,等同于自掘坟墓。
“就和你比骑马,看见尽头的一杆黄旗了吗?先绕场跑三圈,然后再比跑直线,先拿下黄旗者胜出。”
邹乐趾高气扬的甩着马鞭嘲弄:“你能赢了小爷,再来提条件!”
甄挚不认识邹乐,但不妨碍有旁人识得。
学子之中有人凑到甄挚身边,很利落的对邹乐这人介绍一番,把一品楼三个字咬得很重。
甄挚不以为然,心说不就是一个小商户的孙子吗?臭鱼烂虾在她面前嚣张什么?
她是浔阳长公主的孩子,真说出来能吓死他!
扯了扯嘴角讥笑:“好,在场众人做个见证,是输是赢稍后就有分晓,某些人到时候不赖账就行。”
说罢,她朝夫子作揖:“学生去去就回。”
跑马场的管事早已恭候在旁边,看着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高人,他就缩在角落里面当小透明。
现在则是主动牵着两匹小马驹,嘿嘿赔笑。
谁料邹甄二人对小马驹置之不理,邹乐先一扬手指向已经成年的高马。
“小爷骑惯了这个,比赛就用它。”
这不算他夸海口,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已经能骑成年马出行了,白色鬃毛的乌云就是他爹送的生辰礼物。
甄挚目光略过小马驹,在成年马中一巡,指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扬声:“把它牵过来。”
“我的马在家中,它尚可一用。”
众人寻声去看,甄挚口中所说尚可的枣红马,高扬头颅,双目有神,四肢健壮,是跑马场里数一数二的好家伙。
邹乐冷哼,踩着马镫轻巧的翻身上马。
甄挚接过缰绳,先用粮草喂了一口,在马儿咀嚼的时候,抚摸一下它,这才翻身上马。
她动作也轻松,看起来不比邹乐差。不过邹乐用了小技巧,没有扶着马背。
这点小花招,落在旁观人的眼中,自然觉得邹乐技高一筹。
场边管事的摇旗:“预备!”
场边观赛之人,均是呼吸一紧。
“跑!”
话音一落,甄挚反应极快,缰绳全松,全力奔出去。
她不知道邹乐的真实水平,不敢轻视对手,不敢藏拙,她要邹乐输的心服口服。
邹乐在起跑上慢了一拍,却没有轻易放弃,他策马追赶,鞭子啪啪甩下,急促的频率提醒乌云提速。
骑自家马儿也是有好处的,乌云和小主人早已培养好感情,踏踏的马蹄奋力追赶。
很快甄挚拉开的优势就被扯平了,摒去呼啸的风声,甄挚耳朵一动,不用回头她也能分辨邹乐此时与自己的距离。
这小子,是有两下子,他的马帮了他。m.χIùmЬ.CǒM
甄挚知道胯下的枣红马在品种上就比不过,但是她不担心自己的技术比不过。
“驾~”
收回思绪,甄挚在绕弯之时争抢内圈,贴着内线穿过第一圈,再接下来的三圈比赛中,甄挚都凭借技巧夺取了贴内圈跑的优势。
三圈绕场跑完,最难的点在于曲线惯性,突然变成直线,不仅考验身体平衡,还考验驾驭能力。
一个急停之后,甄挚最先来到直线起始点。她没有丝毫停歇,照样不回头往前冲。
在一片鼎沸的欢呼声中,甄挚触及到了杏黄色旗杆,顺势一把扯下,她终于回头。
看着手停滞在半空之中的邹乐,甄挚露出畅快的欢颜:“承让!”
跑马场占地有5亩左右,是临安府城境内最大的一所场地,三圈疾跑下来邹乐虽没有气喘嘘嘘,但鼻尖溢出汗渍。
反观甄挚,气息还算平稳,一身清爽,还是清隽的玉面,没有一丝疲态。
邹乐心里大受震撼,他知道自己输了,在体力上、臂力上、甚至可能是技巧上。
别看邹乐追的紧,他用不少技巧才勉强咬住,整个过程并不轻松。
甄挚扶着马背下去,双脚刚落地,就被疯跑而来的学子们团团围住。
“哼哼,有的人现在是不是该表现什么?”
邹乐忿忿盯了甄挚一下:“对不起!”
道歉的话脱口而出,说得十分没有诚意,就好似在施舍一样。
众学子们不满意,要他再说。
甄挚罢罢手,众人噤声:“你瞧不起人,终有一日,也会被人瞧不起。”
“你叫邹乐对吧?眼界太小了,你走吧,去找董进之道歉,我们还要课业要忙。”
“甄挚,你就放他走了?不押着他去当面道歉?万一他半路逃跑怎么办?”
甄挚斜睨了一眼说话之人:“你不上课了?”
“再怎么说邹乐是一品楼的小公子,他若是输了不敢去道歉,想必更在意的人,应该是一品楼东家才对。”
众人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吗?
事情传扬出去,世人皆知东家的孙子是个怂包,只会扫了一品楼的颜面。
在临安扎根三十余载,更要爱惜羽毛,邹乐想跑,邹府也会出面押着他上门,甄挚根本不用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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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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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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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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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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