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栾煜翻个白眼,瞪她。
江清沂笑眯眯地在他身边坐下,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我们栾煜怎么变得像个姑娘?”
云栾煜噗嗤笑了,回答说:“你走开!”
江清沂笑一笑,柔声说:“都是我不好。”
云栾煜摇头:“没有,不是的,你特别好,就跟我第一天认识你时那样好,比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还要好。”
江清沂傻笑:“是吗?那你还干嘛伤心?”
云栾煜说:“就是因为你好,所以伤心。”
江清沂和他并排坐在硬邦邦的雕花床沿,两个人都很沉默。
窗外的风,有了春天的味道。
他们开着门,望出去,就看见小院落四方形的天空。
美丽的木房檐,旧旧的悬着香塔,香塔在微风里些须摇摆,青烟好像看不见似的“咻”一下散去。
万物无声,是一个慵懒困顿的午后。
连猫猫狗狗和鸡们都安宁静好。
江清沂把手伸出去一点,放在云栾煜的手背上。
云栾煜笑一笑,扭过脸看她。
江清沂低头一笑,侧身凑上去,跟云栾煜亲吻。
她的吻有些青涩了,好像是好久不曾唇齿相依的感觉,带着点紧张的战栗。
云栾煜的嘴唇柔软甜蜜,被他的胡茬擦过,忽然从温凉变得滚烫。
江清沂的心跳加快了,她许久不曾体会自己心脏热烈跳动的感觉,让她莫名其妙地又点惶恐。
但是后悔也晚了,云栾煜一只手抵住她后背,一推一压,单臂就把他夹在了身前,用力地咬住她,开垦、探索,仔细舔舐,在牙齿硬邦邦的磕磕绊绊中清浅地笑出声儿来。
他们吻得不可开交,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栾煜才在江清沂耳边粗声说:
“江清沂,你是滚烫的。”
江清沂闭上眼睛,把下巴搭在他肩头。
云栾煜的手插在她后脑勺乱成一蓬的头发里,脸颊贴紧她脸颊,轻声说:“再来一个,我需要提高技巧,你太撩了。”
江清沂闭着眼睛回答:“不是我撩,是你太蠢,笨蛋。”
云栾煜说:“你说什么?”
他忽然顶上她脑门,压迫式地趴上来,托着江清沂后背的手却很轻柔,把她一点一点卸了气力,放倒在木板床上。
江清沂说:“放倒可以,床旧,你得小心点儿。”
云栾煜说:“这会儿连鸡都午睡了!谁管我!”
江清沂说:“哦,那您不关一下门儿吗云总。”
云栾煜嘴馋似地把她亲着,半晌趴下来把头搭在她肩窝,磨蹭着说:“不了,我现在这么折腾你,不好。”
江清沂抬手搂着他后背,半晌说:“来吧,咱们不是折腾,咱们是喜欢。”
结果他俩那天睡过了头,不仅错过了高伯下午的治疗,还完美错过了晚餐。
也没人来叫他们,按说袁袁很负责,平时他都会上楼来找江清沂,让她“差不多时间到高伯那去”。
云栾煜睁眼的时候看见一片昏黑,视线所及之处很朦胧,瞬间几乎忘了今夕何夕。
他仰面躺着,看见头顶当啷下来的雪白蚊帐,被掀起来挂在床栏上。Χiυmъ.cοΜ
再稍微侧一下头,他看见扎在他肩窝睡意憨甜的江清沂。
那一头乱蓬蓬的毛蹭得云栾煜心里痒。
江清沂是手脚并用地整个缠在他身上的,好像一只壁虎、八爪鱼,下巴跟云栾煜的锁骨紧紧地顶着,严丝合缝,就好像生怕有什么妖怪,要把她从云栾煜身上拔下来拖走似的。
她呼吸均匀,再也没有破碎的颤抖。
她身体温暖,不是冰冷和疼痛的。
她很久都没有这样睡觉了。
云栾煜侧头在她脑门上亲亲,心里无限感慨。
以后都这么稳当这么舒服地在我旁边睡觉吧。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无数的老夫老妻那样。
就算没有刚才的那一场抵死缠绵,那种为了证明你在我旁边的生吞活剥也没有关系。
江清沂太乖了。
在她吃了那么多苦之后,还是逆来顺受地、一声不吭地打开自我,让云栾煜拥有她、享受她,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坚持为云栾煜所做的那样。
甚至比从前更纵容,更溺爱,更予取予求,更让云栾煜为所欲为,快活地能上天入地。
云栾煜也不想显得自己特别禽兽,但是江清沂稍微对他邀请,他就焚身以火,控制不住,不把自己往死里放逐就可能会死。
他几次理智回笼,抓着江清沂哆嗦,告诉她说:“别闹,别闹,让我冷静一点,我们不可以。”
江清沂就软软地搂过来,反复告诉他:“可以,我可以,而且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不可以。”
于是他们就大战了三百回合。
云栾煜觉得自己全盘崩溃,江清沂觉得云栾煜格外矜持。
也好,那就是爱了。
云栾煜的爱,从来都是又克制又疯狂,又宽容又狭隘的。
爱是自私、是占有、是让步、是妥协、是献出我的一切,是不敢向你提任何要求。
但是又答应把什么都给你。
江清沂睡得很沉。
那个黑甜的睡眠,让云栾煜感觉到近乎永恒的一种幸福。
他们在高伯这里呆了两个星期,呆不下去了。
一个完整的疗程结束,高伯要云栾煜带上江清沂回深圳,找三甲国立医院做详细身体检查。
云栾煜决定带江清沂去港大医院,江清沂原本不想去,想捣乱,得过且过,被高伯瞪起眼睛来制止了:“你不可以胡闹!不能因为体感上降低了痛苦就讳疾忌医,这个病的最终治愈,是在凝血之后手术切除坏死的部分器官,你比我清楚,还在这里为难栾煜干什么?!”
江清沂有脸为难云栾煜,但是没那个包天的胆子忤逆高伯,缩着脖子吐了两下舌头,认怂了。
她在高伯这里认怂,在云栾煜那里很强势,强迫云栾煜答应她回去上班,俩人一起回去之后,她回港大医院找金医生检查身体,云栾煜老老实实回公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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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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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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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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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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