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江清沂忽然冷笑一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后来顾玖玖也来了，医院说最好还是联系一下家属，江清沂就给顾玖玖打了电话，没有办法，她的身份不怎么被承认。
顾玖玖一路风驰电掣，跑到手术室门口时看见江清沂颓然地靠在墙上，了无生气，摇摇欲坠一根细竹子，被狂风骤雨压弯了腰。
她觉得江清沂好像要倒了，地面轻微的震动都能让她立不住，屏住呼吸走过去。
“清沂。”顾玖玖想拍拍她的肩膀，但迟疑一会儿还是把手放下去。
江清沂抬头，眼眶通红，用万籁俱静的眼神看她一眼。
顾玖玖被她看得发慌，什么话都问不出口，嗓子发干地安慰，“我栾煜哥哥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她还是轻轻拍了下江清沂的手背。
江清沂收回去很久的眼泪忽然又涌出来，他给顾玖玖道歉，“顾玖玖，对不起，我，我没有及时推开他，我应该早点发现不对劲的。”
顾玖玖搂住她的肩膀，却也哽咽了，“说啥呢你，跟你有屁关系，这他妈神经病犯事儿，谁防得住啊！”
江清沂噙着眼泪拼命摇头，杨嘉的目标很明确，扔了刀就跑了。
而她现在无痛无伤地站在这里，他没有办法不怪自己。她无数次地闪念，关于“如果”，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如果。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江清沂猛地抬眼一看，却不敢动，顾玖玖叹了口气，迎上前问道，“医生，我栾煜哥哥怎么样？”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病人腹腔内断了截刀尖。”
江清沂听到这句话，身体跟着一抖，好像疼的人是他。
“不过还好，没伤到主动脉，现在刀尖拔出来了，情况暂时稳定，接下来还需要观察。”
顾玖玖千恩万谢，“谢谢，谢谢医生。”
江清沂回神，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一身淋漓的冷汗。
云栾煜住进单人病房，半夜醒了一回，但因为麻醉的关系，意识不太清楚。
他睁开眼睛，对着顾玖玖喊“清沂”，给人吓得一激灵。江清沂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玖玖一脸哭相被云栾煜握着手，声音弱弱地，“栾煜哥哥，我不是啊。”
江清沂走过去，顾玖玖如蒙大赦。
“清沂，”云栾煜整个人软绵绵的，说话说得云山雾绕，“你不要走。”
江清沂安抚，“我不走。”
云栾煜很委屈，“你走了，我想把你叫回来，你不理我。”
江清沂轻声笑，“怎么会呢。”
医生进来了，云栾煜拉着江清沂不肯撒手医生检查一番，很淡定，“没事儿，正常现象，折腾过了就消停了。”
顾玖玖坐在沙发上开始打呵欠，她看不得腻腻歪歪。xiumb.com
云栾煜持续在那边胡言乱语，台词宛如霸道总裁附身，“清沂，你是我的，知道吗？不可以跟别人走。”
江清沂哭笑不得，“我跟谁走啊。”
“你还要当个挂件挂我身上吗？”
“挂，天天挂。”
“清沂，我很想你。”
“我就在这儿呢。”
“你不许跟别人走。”
这咋又绕回来了？
江清沂挺头痛，“不走，不跟别人走，我保证，啊。”
“嗯。”云栾煜停了一会儿，又说，“清沂不喜欢吃南瓜，你知道吗？”
江清沂：唉。
我简直不要太知道啊！
云栾煜迷迷糊糊又问，“清沂晚上吃面了吗？”
江清沂心里一酸，“没呢，等你回家给我煮。”
云栾煜就那么糊涂着，后来干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直到折腾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江清沂坐在病床边一直看他，整晚都没有合眼。她还是很难过，无法抑制地难过。
生命那么脆弱，随随便便就能流逝大半，她也只好追求把人看进眼里、握在手上的真实。
云栾煜啊，真希望你永远不要再痛了。
第二天早上云栾煜醒了。
这回是彻底地醒，他缓慢地眨眼，首先看到雪白的天花板。瞬间涌入的强光让他有些许的不适应，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医院，病房，输液袋和……
清沂的阿姨？
云栾煜张了张嘴，他的嘴唇很干，嗓子也很干，只发出沙哑的声音。
赵茜很快注意到，放轻声音，“你醒了。”
云栾煜转了转眼珠。
赵茜立刻说，“清沂和顾玖玖回去帮你拿换洗的衣服了。”
云栾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闭上眼睛，过一小会才又睁开，看向赵茜，“您怎么…”
“清沂被吓得魂儿都快掉了，”赵茜说，“我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云栾煜很难受，他非常渴，大脑晕晕沉沉，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真对不住，还要麻烦您跑一趟…”他想起赵茜的名字，补充道，“赵姐。”
实在不知道怎么叫了，虽然是江清沂那边的人，但年龄摆在那儿，总不好叫人阿姨。
赵茜温和地冲他笑笑，“你没事就好。”
她是护士，很懂得护理病人那一套，云栾煜现在不能喝水，但嘴唇干得起皮实在凄惨，她用棉签沾上水，示意他自己稍微擦试一下。
云栾煜十分不好意思，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接了棉签，客气道，“谢谢。”
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话可说，赵茜让他多休息，他就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已经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但江清沂已经回来了，守在病床前面，人已经熬出黑眼圈，可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不舍得乏。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赵茜连夜开车，已经被江清沂带回自己的出租屋睡觉了。
那个小单间一看就很久没有人在住，江清沂回去后草草地打扫着，赵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江清沂挠挠头想解释，但没说出什么。
赵茜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说，“好了，没什么事你回医院去吧，我自己可以。”
江清沂想了想，说，“他对我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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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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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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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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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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