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愕然,婉君轻轻起身,长风却一时怔住不知该做些什么。如今的婉君,脸上似乎有些悲凉,是与常日里都不同的。
“你到底怎么了?”长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我不懂你话中有话,到底是何意思?”
婉君轻笑冷哼了一声,“曾经以为你懂我,原来竟是我看走眼了!”
话毕,婉君便一言不发,径直离开了沉心堂前。长风想要追上去,但是伸出去的双手凝滞在半空中,却又是收不回来。
曾经以为你懂我,原来竟是我看走眼了!
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在她心中,最懂她的人不是自己,难道是太子吗?
长风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些愤懑,那日听到她与太子的对话,原来他竟不知他们的情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无需言语。一片梅心,他便能懂她,而她也能知他。
鼻翼间悠悠的梅香,此时也成了他心中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不明白,她忽然间的言语难道是为了曾经那个在他心中深埋多年的人吗?如果是,自己完全可以告诉她,那个人已经死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自己在意的,却是那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婉君有些气愤,脚步越走越快,回头想想,自从他们两心相悦,似乎还没有过这样的争吵。就算他知道桑榆姑姑是他父亲一直挚爱的人时,也没有像今天这般。但是自己究竟在生气什么?是因为那个不经意闯入自己耳朵的名字,还是长风的言行举动。
她不敢相信,长风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解释,就算自己这样贸然离开,他也没有追上来解释一番。
脚步渐渐停了下来,昭兰殿的烛火隐隐闪动,不知已经有多少日夜,她是这般辗转难眠。如今自己贸然上门,又会给她徒添烦恼。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婉君轻轻叹了口气,便又有些失落的往回走。
第一次经历内心挫败与失落的她,觉得深夜无比凄寒寂静。
当知道长风与郑国公的孙女有婚约时,自己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苦楚,只因当日心中肯定,他深爱挚爱最爱的人是自己。可是如今呢?自己又算什么?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双泪不住落下,脚步也有些虚浮无力,竟失足走错了回去的路。心不在焉,有些心烦意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碧池边。寒夜稀星垂落,碧池边愈发凉意习习,一缕动听悠扬的箫声传来,远远的有些不真切。
婉君双目红肿着,微征的望着站在湖边,一袭黑色风袍随风摆动,但是那人傲然绝立似是与孤寒的长夜斗争着。曲道愁肠,音律到达末尾,曲调微微有些凝滞。
婉君微微愣着望着不远处的转过身淡然凝视着自己的人,婉君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该做如何解释,因为此时想要躲避怕是不能够了。xǐυmь.℃òm
李漓轻步缓缓走近婉君,似是看见她脸颊残留的泪水,微微恁了眉,从袖中拿出一块绢帛,轻柔的说道,“擦擦吧!虽是暗夜余晖,但是若是一直哭着,明日怕是要见不了人了。”
婉君的眉头微微锁了锁,只见眼前的人温润谦和,固执的将绢帛塞到她的手中。嘴角清然笑道,“不介意的话,一起坐一会儿吧!”
说着,便轻然拉过婉君,走入一旁的湖心亭,扶着她坐在石凳之上。待她安定之后,李漓才坐了下来,对婉君道,“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在此?”
婉君觉得有些抱歉,但是却还是用李漓递给她的帕子拭了拭眼泪,待到情绪平复,才道:“或许冬日朗月稀星,让奴婢倍感思亲之意。”
“原来你是想家了,”东漓王淡然一笑,“女史思亲倒是常见,只是如你这般潸然泪下,痛哭不已倒是少见。”
东漓王此言,道出不信之意,但也未全部推翻婉君的言语。他不想揭穿她,人都有难言之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不必强人所难。
“王爷深夜,怎会在此?”婉君悠悠问道,另外今日之事,她还得向东漓王问清楚。
“本王多年没有回宫,这碧池是我在宫内之时十分喜欢的地方,今夜无眠,便走到湖边想要静静。”东漓王淡然自得的说道,或许众人都不喜欢寒冷,但是对于他,只有冰凉的寒风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情,却又因为她的出现,全部打乱。
“奴婢还未来得及对王爷说,”婉君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司膳房不免有杰出之辈,王爷为何独独要让奴婢照顾您的膳食?”
“莫非是我此举,给你造成了不便与困扰?但是,我很相信缘分,所以我也希望能够再度见到与我有缘的你。这便是一个契机,”东漓王观察入微,看着婉君忧思的神色,察觉出了什么,“如果让你感到为难,我便让母后收回旨意。”
婉君本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受到影响,但见东漓王如此善解人意,体察入微,便不好说什么为难。
婉君摇摇头,“算了,就当奴婢没有问吧!”
李漓看着婉君始终不展的愁眉,道,“我不喜欢听你自称奴婢,无人之时,便你我相称吧!这样,不会总是提醒我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婉君微微一愣,一瞬间,觉得坐在自己的对面的人不是东漓王,而是李治。
那个第一个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人,而眼前的是他的哥哥,婉君淡然一笑。从前她便觉得东漓王身上有一股超然脱俗的气质,令人望尘莫及,如今他的这番话更是令婉君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王爷淡然恣意,超然脱俗,奴婢十分敬畏。”婉君微微道。
“我自小在佛寺长大,本就不在意这些身份权势,若不是在宫内,怕是更加不拘礼节。”东漓王浅然一笑,“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便不要与我拘礼。”
“朋友?”婉君微微狐疑,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他岂可知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东漓王淡然一笑,点点头,“自从第一次在千崇殿外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与其他人有些与众不同。细数起来,我们每次见面都是不期而遇,不是吗?”
婉君回想着曾经,嘴角渐而露出一抹淡笑,点点头。
“我相信因缘际会,都是上天的安排。”东漓王缓缓吐露出心中的话语,“既然今时今日,你心中亦有心结,想必是天神的指引,让我在今日遇到你,为你排遣心中的忧思烦恼。”
说着,李漓站起身,拿起刚刚置于桌上的玉箫,淡然一笑,一曲悠扬欢快的箫声扬起,令本来愁雾弥漫的心灵渐渐浓雾散开,变得明朗起来。
因为不甘心,而想追上婉君的长风,借着这管箫声来到碧湖旁,看到的却是令他心痛的一幕。
微微握紧手中的宝剑,愤然转身离开了碧湖。
婉君的眼眸中闪烁着动容的感激,嘴角透露着会心的微笑,从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逗自己开心。眼前的东漓王虽然不过几面之缘,但是却有着惊人的亲和力与感染力,或许是他身上与众不凡的气质,或者是那股悠然薄淡的幽香,总之仿佛他有着魔力一般,让她忘却了刚刚的烦恼。
一曲毕,东漓王转头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婉君微征,道,“怎么敢劳烦王爷,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李漓不以为然,淡笑着道,“长夜路漫,你又没有点灯,就让我做你的指路明灯,送你回去吧!”目光柔和似水,深邃无波,嘴角清然浅笑,令人无法拒绝。
寒风凛冽,似乎回去的路漫长,又短暂。或许是因为有人陪在身旁,再蜿蜒曲折的道路,身边添了一缕温暖,便不再寒冷,不再畏惧,不再觉得路途漫长。
“多谢王爷。”婉君恭敬的行礼道,路到了尽头,他还是王爷,自己还是奴婢。
“看来,你是要与我生分到底了。”东漓王笑了笑,但是却不是很在意,“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一声冰冷的王爷。”
婉君微一愣,可李漓却转身离开了,婉君细细回想着他刚刚的话。心中却又透露出一丝苦涩,缓步踏入自己的屋子。
或许,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如今再也不敢像对李治那般。如果东漓王早些年出现,与太子说出同样的话,自己或许可以同样将他视为知己。可是,如今,她已经学会了宫中的那套法则,只能时刻记着时间给她套上的枷锁与规矩。
轻轻掩上的房门,寒风吹拂着已经光秃了梨树,吱呀吱呀。
或者,时间改变的不是她。
只因为再没有人可以令她没有理由的相信,就像相信李治那样。
又或者,只因为那个人不是李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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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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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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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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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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