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这会儿瞧见前头坐着的秦驯,先是一愣,随后在马上冲秦驯行了个拱手礼,唤了声“汴王殿下”。随后他压低声音,在车窗边说道:“卫军医,我瞧着王爷很是担心你,这两日心情也不大好。不如……你去给王爷顺顺气吧?”
见卫朝颜没说话,晏之又道:“这两日弟兄们都日日提着心,王爷心情不好,全府上下乃至整个军营都小心翼翼的。卫军医你一向冰雪聪明,定能知晓如何让王爷展颜。”
晏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讨好的味道,这一看就是来搬救兵。
卫朝颜压住想要翘起来的嘴角,道:“我知道了。”
见卫朝颜这么说,晏之便心知她这是应下了,顿时也高兴起来,骑着马走到了马车前头,有意为卫朝颜的马车开路。
秦驯看着晏之透着喜气的背影,不由眼神沉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车厢,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只不过被马车门帘挡住,叫人看不真切。
琥珀倒是对秦驯突如其来的目光很是敏锐,她不由神经紧绷起来,手臂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顿时有些坐立难安。卫朝颜看了琥珀一眼,琥珀抿了抿嘴,伸出手在卫朝颜掌心写下四个字——
他在看你。
卫朝颜轻点了下头,又伸手拍了拍琥珀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一旁纸鸢并没有发现什么,嘴上开始念叨起要给卫朝颜清点的东西来。
有了纸鸢说话,一路上倒也很是热闹,就这么一路到了宁王府。
等下了马车,秦驯同卫朝颜一同往里走。秦驯似乎有意要送卫朝颜回院子,只不过到了半路,卫朝颜忽然顿住脚步,转了个方向。
她对秦驯说道:“汴王殿下,我忽地想起要去同宁王商榷些兰心医馆的事情。”
秦驯很是善解人意地点头:“那便快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卫朝颜点点头,转身就往秦炤院子的方向走去。
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卫朝颜就到了秦炤的屋门口。秦炤的屋门未关,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前来。
卫朝颜一进屋子,便将门关上,以免冷风阵阵往里灌。ωωω.χΙυΜЬ.Cǒm
秦炤此刻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听到声音头都没抬,只是嘴角有了笑意,声线也显得很温柔:“你来了。”
卫朝颜笑着三两步走到秦炤身边,倾身走过去看:“让我瞧瞧你在写什么……无?”
秦炤落笔,写下了一个“无”字。
“为何写这个字?”卫朝颜看向秦炤,秦炤眼里却有着笑意。
只听他道:“此事无胜过有。”
说完,他便盯着卫朝颜的眼睛,几乎是一动不动,直看得卫朝颜耳朵都发烫起来。卫朝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撇过头不看他,不料一只手忽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接着一个吻落了下来。
卫朝颜被突如其来的吻给惊得愣住。
但很快,她便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沉浸在这缱绻的柔情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朝颜只觉得被吻得浑身发软,秦炤这才松开了她。她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居然被秦炤抱着坐到了书桌上,而此刻整个人都在秦炤怀里。
她的手环着秦炤的腰,脸贴在他胸口。
卫朝颜这时开口道:“我瞧着,秦驯应该是信了我们这回是真的闹别扭了。”
秦炤“嗯”了一声,低声道:“以他的性格,应该会有所行动。你这次放出消息告诉她你要去南蛮,想来他应该也会有所想法。”
“你要回京中述职,我一个人去南蛮,他若是个有心与你争夺的男人,便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单独接触我的机会。”卫朝颜跟着分析了一句。只不过这句话却让秦炤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神也变得犀利了几分。
卫朝颜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但抱着自己的人却沉默不语。
卫朝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忍笑问:“怎么了?真不高兴呀?还真吃醋啦?”
原以为秦炤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可过了一会儿,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一般的“嗯”,直接砸得卫朝颜有些头脑发晕。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秦炤嘴里听到他承认自己吃醋的,毕竟秦炤有他身为上位者的自尊心,又怎会承认自己竟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与他人争风吃醋呢?
可她又觉得秦炤不愧是秦炤,连承认自己的感情都这么的坦然。
卫朝颜下意识地在他胸口蹭了蹭,感慨道:“怎么办,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只这一句,便叫秦驯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起来。他不由庆幸此刻卫朝颜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后日我便启程前往南蛮,按照计划,我们在曲沟镇汇合。”卫朝颜又继续绕到正题上来,“我想,等幕后那个人知晓你也要单独行动,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卫朝颜想到这里,不由也严肃起来:“只是,你当真只带晏之一个人?暗卫营的人你也不带?”
秦炤摇头:“不带。这样一来才能显得更真,不叫人怀疑。今日你出了这个门,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你我因意见不合大吵一架。届时你独自前往南蛮,而我则会启程回京。如此一来,我想要早日回京述职完去南蛮找你,才会显得更加合理,不引人怀疑。”
顿了顿,秦炤继续道:“若幕后之人真的要动手,一定会在此期间派人前来。而曲沟镇是一个交界处,一条路通往南蛮,一条路通往京城。幕后之人应该会猜到我会想在曲沟镇追上你,所以会在这之前动手。”
虽说这早已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可听到这里,卫朝颜还是觉得有些揪心。
她不由又想起今日见到的那双眼睛。
“我今天,看到了那双眼睛。”卫朝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秦炤没有立马回答,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一声轻叹,似无奈似惋惜:“那便等对方上门吧。”
半个时辰后,整个宁王府便都知晓,卫朝颜与宁王殿下因某件事没有谈拢,大吵了一架,卫朝颜冷着脸从宁王屋子里出来,而宁王殿下则是在她走后,气得摔了他极为宝贝的一方砚台。
这一下,整个宁王府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生怕触了主子眉头。
他们谁也不敢打听到底是出了何事,可又隐隐知道,似乎是与卫朝颜要离开昌州有关。一时间,府中之人都不由担心起自家王爷与卫军医的婚事还能不能成起来。
奴仆们都不敢在外头议论,只是若在府中见到了卫朝颜,都下意识地会投过去探究的神色。
卫朝颜更是似乎在离开前不愿在宁王府待着,次日一大早就去了兰心医馆,过了晚膳时间才回来。
“小姐,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就能出发。”今日陪在卫朝颜身边的是祝玉妍和纸鸢,此刻正是祝玉妍在说话。
卫朝颜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见这次与秦炤吵架心情着实不爽。
等进了屋子,卫朝颜瞧了眼清点好的行李,便叫人先抬去马车上。
就在底下人进进出出抬行李时,秦驯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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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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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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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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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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