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太冷了。今儿个还起风,比昨儿个更冷。”其中长脸的小厮对圆脸小厮说道,“我们俩这身强体壮的都受不住,更别说小东了。可千万别真给人整死了。这咱俩可就背了一条人命在身上。”
“可国师的意思不是就让咱们逼着卫姑娘出手么?我们要是没有按着国师的来,岂不是自个儿受罚?”圆脸小厮很是担忧,毕竟国师大人在这府上可就是天。别说在国师府了,就算是在整个北国,那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第一人!
长脸小厮一脸无奈:“你傻呀!我们先将人抬进去,等身子暖和些了,又能扛住一段时间了,就再将人抬出来。这样一来,既能逼卫姑娘出手,完成国师大人交代的任务,又不至于真把人整死了。更何况,你不冷啊?”
话刚说完,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圆脸小厮冷得一缩脖子。xǐυmь.℃òm
这回他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连忙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弯腰,将担架抬起来,快步进了小东的屋子里。
“其实国师大人对小东也算不错了,不仅逼着卫姑娘给小东治病,还将这屋子里的地龙烧得这么热。阖府上下哪个下人能有小东这待遇?”长脸小厮进了屋子后,叫屋子里的暖气暖得心窝子都热了。不一会儿,甚至觉得有些热,竟将脖子上围着的围脖给取了下来。
这围脖也就是一块厚些的布做成的,跟主子们动不动就是貂皮,兔毛或是狐狸毛的围脖没得比。
圆脸小厮也将围脖取下,搓了搓自己刚才已经冻僵的手,不一会儿便搓热了。随即,他连忙检查了一下床上的小东,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比之前又热了一些,他这高热若是不退,情况很危险啊。”圆脸小厮平日里遇见小东了还会跟他说几句话,算是有些交情。见小东如今病成这样,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长脸小厮呵呵了一声,道:“我看咱们也还是多担心担心自个儿吧。咱们被送进这院子里,若是卫姑娘不愿意出手相救,那咱俩铁定也跟着完蛋。咱们抬着小东,这病第一个染给咱们!国师大人不也说了,只要卫姑娘出手,这病就有的治。我看呐,等会咱俩还得想个法子,逼卫姑娘救人不可。”
圆脸一听自己可能被传染,顿时小脸都吓白了。他先前还没想这么多,反倒只是可怜小东。如今想到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可怜虫,顿时鼻头一酸,忍了又忍才没有哭出来。
对于他们奴仆来说,命根本就不值钱,是生是死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就拿他们来说吧,国师大人一句话,他们俩便要进这院子“送死”了。
长脸有些瞧不上圆脸小厮这软骨头做派,嚷嚷道:“别哭丧着脸,事儿还没到跟前呢。我看卫姑娘和琥珀住进来两日,也没见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可见这病就算在同一屋檐下,也不一定会传染。”
可是圆脸的表情更加悲伤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对长脸哭丧着脸说道:“可、可我觉得,我好想也发热了。”
长脸小厮被他这话吓得往后弹了一步:“真的假的?你别瞎说啊!”
圆脸这下是真的哭出来:“我没瞎说……真的,不信你摸摸。我先前在屋子外头就觉得有些头晕,可那会儿太冷了,我也没在意。这一进来,就更明显了。”
长脸小厮将信将疑,然后走过去,伸手就要往圆脸额头上摸一把。还没碰到,他又掏出块薄薄的帕子,隔着帕子摸了圆脸小厮的额头。
长脸小厮这下脸色一变:“还真是发热了!”
这下子,长脸小厮也沉不住气了,一下就蹦到隔壁屋子门口,对着里头的卫朝颜啪嗒一下就跪了下来,求着道:“卫姑娘,您行行好,救咱们哥儿几个一命吧!方圆他也发热了!我看下一个就是我了!”
方圆就是那个圆脸小厮。
琥珀抬眼看去,只见长脸拉着一张脸,眼角微红,像是号丧一般。可见是真怕了。
见琥珀看着自己,长脸小厮一脸殷切,眼里写满了渴求,希望琥珀帮忙劝一劝。可琥珀扭头看了眼卫朝颜,见她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可见是不会心软的。
琥珀这下子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卫朝颜的心硬程度。换句话说,这也是一种心狠。
而且这种心狠不光是对外人,对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圆脸的方圆这会儿也跑了出来,跟着长脸小厮在门口跪着一道求,这院子里高高低低全是他们俩的声音。若是此刻有旁人从院子外头路过,还指不定以为这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惨案呢。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那力度那气势,就像是来寻仇的。
长脸和圆脸一同朝着后头看去,琥珀也被惊了一惊,连忙跟着看向门口。便见一个男人披着黑色的大氅,脸上戴着口罩,手也戴着手套,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朝屋子走来。
正是沉罕。
两个小厮哪敢还跪在门口挡他的路?连忙起身退到一旁。
沉罕像是气疯了,竟不顾这里头有瘟疫就这么闯进来,还直接来到了卫朝颜的房间里。他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他不知道卫朝颜是从何处弄来的,但他隐约有种感觉,待在这屋子里,是不会被传染瘟疫的。
沉罕眼神里透着凶狠,单刀直入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卫朝颜似乎是料到了沉罕会来,终于抬了头,看着他:“不知国师问的是哪件事?”
沉罕心里咯噔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对北国皇宫里的那位做了什么?!”
卫朝颜突然就笑了:“原来是为这件事而来。算算日子,的确也该有消息让你知道了。”
卫朝颜不急不慢说着,还有心情喝下一口茶,然后接着道:“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将某种病,传到了那位手中而已。就是不知,若你们北国的国君没了,你们北国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我可是听说,北国的几个兄弟还有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位子呢……”
卫朝颜这话里满是威胁之意。
这话很明显,沉罕也能懂。北国国君一死,以北国皇族里如今的各方实力对抗,北国肯定要内乱。而且这内乱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这对于沉罕来说,绝对是不希望看到的。他这一生,不管做过什么事,无非都是求北国一个安稳,求百姓一个安居乐业。若不是为了北国的百姓,他何必要去抢占秦国的土地?还不是因为秦国的土地,更肥沃,更能养活人……
“你就不怕,我直接让人散播瘟疫,然后进军秦国?!”沉罕盯着卫朝颜,恶狠狠说道。
卫朝颜笑着道:“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在秦国的探子,可还剩下一个?还有,你少用进军秦国吓唬我,你北国若真有充足的将士、粮马,你早就动用了。你现在只能来威胁我,可不就是没有吗?”
这话说得极为讽刺,沉罕觉得刺耳无比。
她究竟是从何得知,他们北国将士不足的?!
正在沉罕要问的时候,又听到卫朝颜轻声说了句:“应该到时候了。”
什么到时候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大声的“报”,就见一军装之人,在门口拱手禀报:“国师大人,秦炤率兵攻来石山镇了!”
“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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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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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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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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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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