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从知道自己父亲并不是含冤入狱,他们祝家并不是蒙冤后,便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总是恍惚。卫朝颜见她如此,便干脆卸了她的差事,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一休养,便是三个月。
要不是今日她听到有小丫鬟背后替她担忧,担心她这样下去,会消磨了主子的恩情,她恐怕还不会回过神来。可等她终于从那些悲痛的情绪出来后,她却发现外面的世界似乎大变样了。
在她的询问下,小丫鬟告诉了她这三个月卫朝颜做的事情,她这才知道不仅医馆已经有了,而且人也都找齐了。静荷、纸鸢还有舒达都在其中帮着卫朝颜分担工作,更是有一个陈墨整日在卫朝颜左右,替她处理许多杂务。只有她,什么都没干,什么也没学。
她后知后觉的有一种恐慌情绪涌上心头。她如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会不会小姐就会不再用她,或是让她……自谋出路?毕竟当初她同意待在卫朝颜身边,是为了和卫朝颜一同进京,好找到机会替父伸冤。而卫朝颜也答应会帮她。如今真相大白,她也无冤可申,她似乎也没了待在卫朝颜身边的理由。
若是从前,骄傲如她是绝对不可能屈居人下做一个侍婢。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除了卫朝颜身边,竟无处可去,更无家可归。要是离开了卫朝颜,她在这世上真是只剩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好歹还有个家。
思及此,她便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极下去,必须积极主动,必须跟上他们的脚步。她想,只要她有用,卫朝颜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于是在问清楚卫朝颜开的医馆在哪后,她便饭也来不及吃,只啃了个肉包,匆匆忙忙就赶来了。
没想到这一来,便遇见了有产妇生产。卫朝颜几人都在房间里,她也不好贸然进入,怕打乱了卫朝颜的节奏。
正巧,这时房门打开,纸鸢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纸鸢!”祝玉妍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接过纸鸢手里的脸盆,“里面情况怎么样?”
纸鸢见到祝玉妍也很是惊喜:“玉妍,你怎么来了?里头正生着呢,有小姐在,别担心。”
于是乎,祝玉妍端着水跟着纸鸢去倒水端水,然后又一路进了产房。
一进去,浓郁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
床上,正在生产的宋娘子嘴里咬着一块步,似乎是为了让她好攒劲儿,又或者是为了防止她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她面颊苍白,汗水将她身下的枕巾和床单都已经打湿。
而最令祝玉妍惊讶的是,竟有一个男人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温声细语的安抚。
“已经看到头了,使把劲啊!”秦大娘有些激动地对宋娘子说道,给她加油鼓劲。
卫朝颜没有秦大娘的那种情绪起伏,更没有宋钊难掩的担心和兴奋,她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不是在看人生孩子。
祝玉妍不由看向卫朝颜,她发现,每当卫朝颜对面病患,她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这种冷静并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镇定。而这种镇定,似乎又来自于她的自信。
没错,就是自信。
祝玉妍觉得,在医者这个身份上,卫朝颜是极其有自信的,自信于自己的医术,自信于……用卫朝颜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技术到家。她忽然间觉得,一个人若是对自己的某个本事很是有信心的话,是真的会让人觉得闪闪发光的。
就像是此时此刻,卫朝颜同他们一样站在这关了窗关了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可祝玉妍就是觉得,卫朝颜好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光芒,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她听到卫朝颜对宋娘子说:“好,头出来一半了,注意呼吸。呼吸——吸气——用力!”
秦大娘声音拔高了一些:“快了快了,加把劲啊!”
祝玉妍在一旁浣洗着帕子,递给卫朝颜给宋娘子擦脸上的汗珠,心里头也有些焦急激动起来。
“出来了!”
随着秦大娘高喊一声,宋娘子的孩子呱呱落地。
卫朝颜有条不紊地用消过毒的剪刀给孩子剪脐带,接着便有人用热水将孩子身上擦干净,随着秦大娘在孩子肥嘟嘟的屁股上轻轻一拍。www.xiumb.com
“哇——”
孩子的哭声震天响,屋外的人便都知道,这下是生了!
哭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宋娘子和宋钊两人都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屋子里其他人也被这一幕感动,撇过头去擦拭自己眼角的泪花。
唯有卫朝颜,在众人没有注意时,拿出了缝合用具,语气平静说道:“产妇下体有撕裂,现需要进行缝合。你们都来仔细看看,要怎么缝合。”
说完,卫朝颜便已经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戴上了他们没有见过的无菌手套,手里拿着镊子和穿好的针线,开始对宋娘子撕裂的私密部位进行缝合。
宋娘子这会儿孩子生完了,被这么多人围观某处的缝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很想说别看。可见到卫朝颜满脸严肃,其他人也一脸认真地观望,这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眼下这一刻,他们所处的环境已经是一个手术间的标准环境。这些都是卫朝颜在系统里进行升级后交易得来的。
如今系统已经今非昔比,它不仅改良了需要进入系统空间用仪器检测这一点,使得仪器的功能都聚集在了一个小小的扫描仪上,只要一扫描,便能想做什么检查就做什么检查。
更妙的是,它还能随时随地,让卫朝颜所处的密闭空间变成一个临时的手术室。虽然目前时效每次只能维持两个小时,但对于今天这样一场缝合手术来说,完全够用了。
针线在肉里穿过,宋娘子却没有觉得多疼,毕竟生孩子的痛已经让她整个下半身都感觉麻木了。
一旁纸鸢和晚妞还是年纪小一些,有些不忍看。纸鸢直接撇开头,晚妞则是一边咬着牙一边强迫自己认真看。
卫朝颜一边动作麻利的处理撕裂的伤口,一边同他们讲解技术要点。
祝玉妍大受震撼。
一时间她站在那里,突然间开始思考起来。她今后,要做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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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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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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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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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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