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娟被她看得不由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提及到了表小姐似的。卫朝颜看了秀娟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这表小姐,难道不能随便提么?
既然有个“表”字,那必定是秦炤亲戚家的女儿了,瞧着年岁与秦炤相当,不知是表妹还是表姐。而且“表”这个字,可以是很亲近的亲戚关系,也可以是远房的关系。
那位表小姐似乎没有要过来打招呼的意思,她站在原地,颇有些清高的模样。她身量也不错,瞧着不比卫朝颜矮上多少,而且身材纤瘦,着一身雪青色裙裳,外头还披着一件薄薄的披肩,瞧着很是高贵典雅。
卫朝颜与她目光相接,面上带着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一旁纸鸢见状小声提醒卫朝颜,道:“小姐,这位表小姐,好像在等着你过去打招呼。”
卫朝颜轻笑一声:“那便过去看看吧,毕竟人家是宁王殿下的亲戚。”
听到卫朝颜这么说,秀娟微低着脑袋,一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模样,领着卫朝颜朝着表小姐的方向走去。
见他们过来,表小姐脸上原本如同凝霜一般的表情才松动了些,眼中稍稍显出一丝满意。
但她摆着的架子,丝毫不曾松懈。
等来到表小姐跟前,还没等秀娟开口,那表小姐身旁的侍婢便颇有些高傲地瞥了秀娟一眼,随后十分高高在上地开口:“这位是宁王的表妹,宁王府的表小姐,姓俞,名千言。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在咱们宁王府上?”
俗话说,狗随主人。狗是什么样,多少可以看出养狗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这条狗喜欢狗仗人势,那说明这主人也颇将自己的权势当回事。
一旁纸鸢等人听得心中很不舒服,可他们只能忍着。毕竟这位是王府的表小姐,他们可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给自己小姐惹了麻烦。
这时却听祝玉妍道:“我家小姐姓卫,名朝颜,你可以唤她一声卫郎中。”
“郎中?”听到祝玉妍这么说,一旁表小姐俞千言忍不住开了口,“你是医者?”
卫朝颜笑了笑,算是默认。
倒是祝玉妍继续开口:“是啊,我家小姐是郎中。于垚州、青州救过宁王殿下和晏侍卫的命。所以这次来了京城,宁王殿下热情相邀,请了我们小姐入府,说是有要事相商。多余的,是王爷同咱们小姐之间的事,我便不好多说了。”
祝玉妍的言语中透着委婉和恭敬,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又透着一股不可言明的骄傲。并且是在实实在在的告诉那位表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宁王的救命恩人。既是恩人,就是宁王也要敬重,更何况是你一个带表字的小姐和侍婢?
对面俞千言的侍婢还没听明白祝玉妍话中有话,但是俞千言自己听明白了。她脸色瞧着微微有些难看,但很快就调节好。她依旧神情冷漠,但嘴上却说着客气话:
“既是表哥的救命恩人,那便是咱们王府的贵客。王府上下定得好好招待卫姑娘才是。”
听得俞千言这么说了,卫朝颜才缓缓开口:“表小姐客气了,王府如今的安排就甚好。”
俞千言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反而看向了秀娟,唤了她的名字:“秀娟。”
秀娟诚惶诚恐回答:“表小姐有何吩咐?”
“你既然被指派去伺候卫姑娘,那就得尽心着点。咱们宁王府不比旁的寻常府邸,府里占地大,卫姑娘从未来过,可别带着卫姑娘瞎转将卫姑娘累着才是。”俞千言说这话时,表情依旧冷淡,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似的。而后又看向卫朝颜,道:“方才说卫姑娘是从垚州就见了王爷,出手相救。既是垚州而来,定是未曾出入过知州府以上的府邸。咱们王府的景在京中也是一绝。秀娟,你便带着卫姑娘去看看亭台楼阁,让卫姑娘也瞧个稀罕。想来,卫姑娘定会看得高兴。”
这话乍一听是对卫朝颜的关怀,十分客气的语气。但仔细一品,便能品出这话语里满满都是对卫朝颜从小地方来的鄙夷。这位俞千言自觉是秦炤的表妹,王府的表小姐,颇有些眼高于顶,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秀娟连连称“是”,一副马上就要带卫朝颜去府中精致最好的地方看的模样。但卫朝颜却不接俞千言这茬,只笑着道:
“宁王殿下托晏侍卫告诉我,这府中四处我都可以瞧瞧,熟悉一下王府。听闻这一块是兰花圃,宁王殿下喜爱兰花,想来这儿的兰花种得也是极好的。我从前也养过几盆兰花,便想来开开眼界。没想到竟能遇着表小姐,想来也是一种缘分。”
卫朝颜几乎是不动声色的告诉对方,我想去哪儿可是宁王批准的,还轮不到别人来告诉我应该去哪。这是逼俞千言不得不退让一步,毕竟她再是骄纵,总不能和宁王对着干。
俞千言果然听懂了,眸子里似有冷光射向卫朝颜,可嘴上却什么也不能多说。
只能道:“是啊,还真是缘分。”
卫朝颜又道:“表小姐瞧着来此处应是有一会儿了?”
俞千言不知卫朝颜为什么要问这个,以为她是找话寒暄,语气硬邦邦回答:“是啊。”
卫朝颜一听,立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那还真是不赶巧了,还想着要同表小姐多说会儿话。可表小姐都来了一会儿了,这兰花圃想必也看完了。”
一旁祝玉妍忍不住憋笑,静荷也轻轻动了动嘴角,舒达倒是一脸正气没什么表情,心里头却在狂赞卫朝颜“妙哉”,只有纸鸢没有听明白似的,一头雾水。
俞千言咬了咬牙,表面却还是维持着王府表小姐的风度,对卫朝颜道:“是啊,我正是准备要走了。如此不赶巧,倒是不好说与卫姑娘有缘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卫朝颜却一副大度的模样,忙道:“无妨无妨,相遇即是缘,以后没准要见表小姐的日子,还多着呢。”
俞千言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除了鄙夷似乎还带着几分令卫朝颜一时没想明白的敌意。
只听俞千言道:“春儿,我有些头疼。”
一旁的侍婢立马紧张道:“小姐,可是方才被风吹的?咱们赶紧回屋子去吧?”
俞千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兰花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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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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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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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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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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