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织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热情说道:“卫姑娘,这些都是我叫厨房特意做的,有两道是我知道的垚州菜,希望你喜欢。”
卫朝颜看着一桌子菜里,果然有两道垚州名菜,不由有些感动。
她道:“陈夫人太客气了,你怀着身孕,着实不必为我们如此操劳。”
“应该的,这点子小事算什么?你可是救了我和我孩子的命。”裴如织一想到在流溪镇的事就是一阵阵的后怕。
方才她在自己屋子里同丈夫陈越说话,聊起此事也是心惊胆战。陈越知晓她遭遇之事,饶是他从军多年,也还是吓得心脏突突跳,不敢想若是裴如织被抓,会将面临什么样的状况。更何况,还会让宁王陷入两难的境地。
陈越不由对卫朝颜更为感激,所以裴如织提出要亲自替卫朝颜去厨房跑一趟,让厨房的厨娘好生做几道菜时,他也同意了。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都恨不得陪同一起去。
卫朝颜是不知道这些细节的,裴如织也并不打算说。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颇有裴家家风,她只想以自己的方式表达感激之情。
“这位姑娘,为何时有愁容?”卫朝颜始终无法忽略掉跟着裴如织一起来的侍婢的神情。她看得出,这侍婢与裴如织关系不错,那担忧之色,是冲着裴如织的。卫朝颜下意识觉得,或许裴如织在陈家遇到了什么困难。
裴如织听到卫朝颜这么问,立马看向身边的侍婢:“石榴,你怎么了?为何在卫姑娘面前摆出愁容来?”
那侍婢名为石榴,此刻有些惶恐,连连认错:“是石榴的错,石榴不该在贵客面前泄露情绪,只是石榴着实担心夫人……”
石榴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原本是可以将情绪藏得好好的,但她听了裴如织提及卫朝颜的那些话,便觉得卫朝颜着实是个顶聪明的女人。眼下一见到卫朝颜,她便更觉得她是个聪明人了。她家夫人一心向善,在这府中从不与旁人多计较,被人算计了嫁妆也都大度让事情过去。可她一直觉得夫人委屈极了,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石榴觉得,或许卫朝颜知晓后,会有什么办法。但直接同卫朝颜说,显得不大好,若是卫朝颜自己问及,那就能顺势说出了。就算事后夫人要罚她,她也认了。
石榴与裴如织算得上是一起长大,是随裴如织从裴府陪嫁过来的。在裴府时,裴府家风清明开朗,裴如织又是小女儿,自然也是受尽父母兄长宠爱,很是无忧无虑,这才造就了清风高洁又善良热情的性子。如今嫁入陈府三年,她家夫人虽然看着没变什么,但石榴知道,裴如织已经不复少女时期的快乐了。
“担心我?你担心我什么?”裴如织听到石榴的话也有些意外,不由问道。
卫朝颜看着石榴,轻声道:“石榴姑娘,你有什么担忧的,不妨说出来。”
石榴看了眼裴如织,又看了眼卫朝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了:
“我家夫人自嫁入陈家后,便一直没有掌中馈之权。陈家老爷和大爷去世多年,全靠我们二爷支撑,按理说,本就该由我家夫人来掌中馈。”
裴如织意识到石榴要说什么,小声呵斥打断:“石榴!”
石榴却反而因这个打断更有了勇气,一股脑全说了:“今儿个就算夫人要罚我,我也得说。我们夫人嫁进来后,不仅管不了中馈,还要处处受制于人。陈老夫人偏心三房,总是从我们夫人手中抠银子,要么不给我们二房发足银两,夫人只好自己补贴家用。要么就是反过来找我们夫人要银子,说她如今是长媳,需要扛起一家的责任。我们大爷曾劝夫人早日分家,可夫人心软,总是迟迟不动。”
石榴嘴里的大爷是裴家的大少爷裴卓,也是裴如织的亲哥哥。
听石榴说了这么多,裴如织反倒是安静下来,似乎有一些无奈。
石榴眼眶红红的,继续道:“不光是老夫人偏心,那三房的三奶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三天两头就挑拨老夫人与我们二房的关系,还总从老夫人手里抠银子。老夫人没了,就又问我们夫人要。我们爷是不管后宅这些事的,他公务繁忙,时常饭都顾不上吃。夫人心疼,从不将这些事说与老爷听,以至于老爷现在都蒙在鼓里,不知道我家夫人拿自己的嫁妆补贴了多少!我们大爷知道后,便总会在夫人回娘家看望时,贴补夫人银子,让夫人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石榴的话,让屋子里纸鸢他们都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陈夫人居然在陈家过得这么惨。表面风光,出身高门,可内里却过得如此不得劲儿。
祝玉妍和静荷又不由看向卫朝颜,心里暗叹她们家小姐可真厉害,之前就瞧出了端倪。ωωω.χΙυΜЬ.Cǒm
石榴还在说着:“若只是这些也就算了,我家夫人好歹也是家境殷实人家出身,花些银子便花了。可老夫人一边用着我家夫人的银子,一边又克扣份例,每每我家夫人想要厨房做点什么额外的,厨房的人都百般推脱,非得夫人拿了银子打点和买菜才给做。今儿个就这一桌,也是我们夫人拿了银子去打点的!可那三房的三奶奶,一向要什么吃什么,厨房都颠颠儿就给做了,从来都是老夫人那边贴补!还有,三爷每月奉银少得可怜,还总喜欢在外头花天酒地,花的可不还是中馈的银子?!”
这般不公平,石榴简直是越说越气。
不说在古代了,卫朝颜在现代时也见过听过不少家中老人偏心,妯娌之间有矛盾的。但也着实没想到,陈家人居然能不厚道到这个份上。
连口吃食都这般吝啬,哪里会有几分真心对裴如织?
“严格说来,裴家门第比陈家要高上不少,陈夫人你可是下嫁。”卫朝颜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一般下嫁的女人,夫家都会好生对待。陈家如此待你,你应该同陈二爷说上一说的。”
裴如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后道:“夫君他……平日里公务已经够累了,而且她待我极好,与他成婚后,我从未在他这儿受过委屈。他待我好,别的那些不好的,我便不在乎。”
卫朝颜算是看出来了,裴如织并不是不聪明,也不是说就是受气包,而是她是个典型的恋爱脑。她这种恋爱脑在感情浓厚时,可以包容一切。而且卫朝颜也看得出,陈越的确是很爱裴如织的。
卫朝颜这时道:“那你更应该告诉他。他爱你,自然是不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的。那些是他的家人,他自然比你与他们更亲近,有些事他出面去调节会更有用。像你们这样的婆媳关系,丈夫在中间的作用非常重要。家是你们两个人的,你不应该一个人去扛。”
听了卫朝颜的话,裴如织有一瞬间的失神,眼神里也透露出些许迷茫。
卫朝颜又道:“不过我今日也见了陈老夫人和陈三奶奶,我瞧着,她们不是去调节就能改的性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恐怕就算陈二爷出面,也不一定有效果。”
“那可怎么办?”石榴听卫朝颜也没法子,一下就急了。
卫朝颜看向裴如织,认真问道:“陈夫人,你真的不想分家吗?”
这话一出,把裴如织问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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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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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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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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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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