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忍不住总是看卫朝颜的脸,她觉得自家小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换容的技法,真是每每看到都令她十分惊叹。脸还是那张脸,五官也还是那些五官,可就是感觉哪哪都变了。
这次出城,卫朝颜让舒达三人装成青州寻常的老百姓,就跟着出城的百姓出城门。而她与纸鸢,则坐马车出城,然后在城外汇合。
马车是舒达之前就买好了的,一直存在卖家处,这次刚好用上。一大早舒达就去了卖家处将马车取走,放置在了离勾栏不远的一条巷子里。而后,卫朝颜与纸鸢便上了马车,车上有从车行租来的车夫。
卫朝颜笃定兵马司不会大张旗鼓的粘贴她的画像进行捉拿,她猜测那磁石盒子里的东西很重要,他们不会让人怀疑那东西丢了。而她之前均是以男装示人,兵马司和屠府的人没人见过她的女装。而她去兵马司都是和舒达一起,他们没有见过纸鸢,所以她与纸鸢在一块,又着女装,被怀疑的程度会大大降低。
至于冯老夫人知道她是女儿身……卫朝颜想,冯尚书不一定会将公务之事告诉冯老夫人,而冯老夫人答应过她不会说出去,若不是冯尚书主动询问,想必冯老夫人会信守承诺。
眼下她唯一担心的是城门处把守过于严厉,舒达的画像兵马司也会画出来交给城防守卫,若是舒达被认出来抓住就不好了。她虽给舒达也改了一下面容,还让他着了女装,可终究还是担心。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处,正排队往城外走。Χiυmъ.cοΜ
卫朝颜预判得没错,城门口的守卫果然在检查每一个出城的人。卫朝颜忍不住撩起车窗帘往外看了眼,令她意外的是,城门处的守卫不如她想的那么多。
不仅不如她想的多,似乎还比寻常时候少了那么几个。
这是怎么回事?
马车朝门口越走越近,卫朝颜听到外头有城防守卫在聊天,聊的内容刚好传进了她耳朵里。
“你说冯尚书下令叫那么多人去西边,能不能把那个贼子捉到?”
“不知道,只是说人可能在西边。”
“连咱们城防守卫的兄弟都调去了好几个,也不知那小贼到底偷了什么东西,上头如此重视。”
“上面的事不是你我能议论的,别说了。”
……
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而马车也到了守卫跟前,正在被盘查。
卫朝颜听到车夫与守卫在交谈,意思是里面坐着的是两位姑娘,没有什么贼子。守卫却不会治听车夫一面之词,只听一个嗓子粗哑的男人吼道:
“把车帘拉起来!里面的人我们必须看过了才能出城。”
车夫是受雇于卫朝颜的,卫朝颜一上车就先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只听自己的话行动,没她的允许车帘决不许开。眼下守卫的话让他陷入两难。
但没想到里面坐着的雇主并没有让他为难的意思,因为他听到里头卫朝颜的声音传来:“既然守卫要看,那就把车帘拉起来。”
卫朝颜的声线轻柔,光听声音便觉得这应该是个面容姣好的娇娇女。
果不其然,车帘一打开,便露出了里面全景,的确是坐着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身姿曼妙,脸上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面纱,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看起来应该是小姐的那位姑娘,遮住半张脸都有一种令人忍不住会喜欢的脸。
周身似乎散发着纯洁的美好气息。
检查的守卫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一声,更有没见过世面,年纪轻的守卫见到卫朝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眼里是遮不住的欣赏。
那粗哑声音的守卫没有忘记自己的指责,看着里面说道:“无意冒犯姑娘,但指责所在,还请两位姑娘都开口说句话。”
卫朝颜心里倒是对这个守卫起了敬意,他坚守岗位职责,做事也算全面。
“守卫大哥,我与侍婢出城去郊外鸾鸣山。”卫朝颜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她故意说鸾鸣山,是因为鸾鸣山上有座寺庙,据说求姻缘极灵。但路途稍稍有些远,所以一般要去的人都是城门一开就出发。
守卫一听,立即心下了然。
纸鸢也连忙开口:“是呀守卫大哥,还请让我们出城,别耽搁了吉时才好。”
许多人去求姻缘还会求个吉时,要在吉时之前赶到寺庙中。
守卫见纸鸢开口也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又仔细往车厢里看了一圈,见的确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于是大手一挥,自己也让道,就这么放了卫朝颜的马车出城。
马车出城后,车夫一路驾车前行,卫朝颜与纸鸢则一人一边撩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头。若舒达他们先出城,或许半路就能遇上。
一路过去,没有见到舒达三人的身影。按照约定,他们在十里外,一处小村子里停下。这村子不大,一般在此处停留的都是路过的赶路旅人,稍稍歇下脚。
卫朝颜将马车停在了村子入口不远的地方,给了车夫一两银子,请车夫在此村庄住上一晚再回去。而她与纸鸢没有下车,就在马车上等着,等着舒达等人到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纸鸢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小姐,你说静荷他们出城了么?”纸鸢眼里漫漫都是担忧之色,“该不会被抓了吧?”
卫朝颜倒是沉着:“先不要乱猜,再等等。舒达换了女装,他又是小孩子,身量没长开,声音也雌雄莫辩,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这话卫朝颜说的是实话。舒达还没有到变声期,他的少年音并不是那么明显的男性声音,而是比较偏中性。他自己稍稍捏着嗓子说话,就可以模仿姑娘家说话了。
目前来说,她更偏向于舒达他们已经出了城,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可以搭载他们一程的马车,所以靠双脚在走路。
见卫朝颜如此淡定,纸鸢一颗不安的心被抚平了许多。
她也沉下心,耐心等待起来。
好在,舒达他们没有让卫朝颜等太久,又过了一刻钟,一辆马车在村子门口停下,只见那马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正是舒达、静荷与祝玉妍!
舒达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村子入口不远处的马车,他连忙带着两人往马车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兵马司内。
秦炤优哉游哉地从外头进了兵马司,一路来到了自己暂居的房间里,晏之半步不离地跟着。
等进了屋子,晏之有些不解问他:“王爷,你今日为何非要去西边那间茶馆?”
秦炤没有立马回答他,他只是看向窗外,看着天空。
今天青州的天气不错,天空呈现一片碧蓝色,云朵只有薄薄的一层。
晏之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秦炤的回答。
不料,秦炤却只轻轻张口:“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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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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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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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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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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