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颜直接说道:“自从将你从醉香楼里救出来,你就表现得很平静。这样的平静之下,是你无法愈合的伤口。你只不过是想用一个若无其事的表面去掩盖这个伤口,对么?”
静荷身子一颤,紧闭着嘴,没有开口。
卫朝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m.χIùmЬ.CǒM
“静荷,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自诩也算了解你。”卫朝颜一边说,脑子里一边浮现出静荷刚进卫府到她身边伺候的模样,“你性子沉静,看似坚韧,实则内心很是柔软。遭遇此等打击,你的世界早已崩塌,自信也被打击到了谷底,所以你才不愿意去外面的世界。”
也不知卫朝颜哪句话戳中了静荷,静荷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悲伤之色,随即眼圈一红。
“静荷,你遭遇这些,不是你的错。”卫朝颜看着静荷,坚定的告诉她,“更不是因为你不值得更好的生活,你值得。那些过往我无法替你抹掉,但它会使你心性更加坚韧,将来你再面对任何的风雨,都不会有惧怕。静荷,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去过任何想过的生活。”
静荷听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一直忍着,伪装着,一次也没让自己掉过眼泪。可今日,听到卫朝颜对她说“不是你的错”,说她值得更好的生活,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人关心反而越发更加委屈。心底里那些伤痛,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终于,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卫朝颜没有拦她,更没有劝她,就这么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只偶尔抬手用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门外,纸鸢和祝玉妍站在门口,一时半会儿不敢进门。
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串仆从,手里头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纸鸢小声说道:“这么些天了,静荷终于哭出来了,我都怕她憋坏了。”
祝玉妍也点了点头:“小姐说过,人要能将情绪发泄出来,这事儿才能过去。否则一直藏在心里,迟早变态。”
纸鸢一愣:“变态?这是什么意思?”
祝玉妍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道:“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从小姐那儿听来的。”
纸鸢听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自从小姐醒来后,感觉总有些听不懂的话,人也变了不少。”
祝玉妍听了,不由看了纸鸢一眼,有些好奇道:“小姐以前和现在不大一样吗?”
关于卫朝颜,祝玉妍了解了一些,知道她曾经中毒昏迷了三年,于大半年前才醒来。但是更多的,她也就不太清楚了。
纸鸢点头,道:“是啊,小姐以前比较恬静温婉,醒来后变得强硬了不少呢,感觉人也变得更果决了。”
祝玉妍心里头不由嘀咕,人昏迷三年,难道还能改变性格?
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被人下毒还得昏迷了三年,那她醒来后,恐怕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人是会变的,这一点祝玉妍觉得自己比谁都清楚。
等了一会儿,里面的哭声逐渐变小。纸鸢贴在门口,等里面彻底没了哭声,她才轻轻扣了下门,开口道:
“小姐,午膳备好了。”
里头传来卫朝颜的声音:“进来吧。”
紧接着,纸鸢带着其他人鱼贯而入,将午膳的各种热菜都摆上桌。
屋子里,静荷已经平复了心情,似乎与卫朝颜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此刻她也走过来,帮着一起摆膳。
卫朝颜在桌边坐下,说道:“都坐吧。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垚州,将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坐在一起吃个饭,也算是对这个家留一个念想吧。”
“小姐,这不合规矩。”纸鸢小声提醒。
卫朝颜轻笑一声:“在外头咱们租赁的小院儿里,怎么不讲这个规矩?嗯?”
纸鸢被卫朝颜这么轻轻怼了一句,顿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卫朝颜的坚持下,也还是坐下了。
所幸府中除了卫朝颜没有别的主子了,不然这事儿传到上头去,她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举杯相碰,祝言相送。
卫朝颜想,若是可以,将来她还是想能回来看看。
等到了次日,知州府那边就传来了喜讯,卫老爷情况果然好转,精神头也好了不好。玉姨娘这下放下心来,不再怀疑卫朝颜的医术。
卫朝颜上门复诊瞧了一眼,确定卫老爷没事了,又与玉姨娘交接了铺子的事,多余的话没有说,直接离开了知州府。
再过了一日,一清早,两辆马车从卫府出发,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马车上,卫朝颜身上盖着从卫府带出来的貂皮,靠着车壁昏昏欲睡。
即便如此,她脑子里也不由想着事儿。
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够她去青州。
因为时间充裕,卫朝颜不想路上受罪,于是也不让马车跑得太快,每晚定要进镇子的客栈歇脚。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了半个月,便到了流水镇。
“小姐,咱们进流水镇了。”纸鸢撩开车帘,有些好奇地朝外头看了看。
流水镇因为靠近青州,是入青州前最后经过的一个镇子,所以小镇上很是繁华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都是行商之人。
青州是个军事重地,也是个贸易发达之地。它与一些小国间接相接,又在秦国属于一个交通枢纽般的地带,所以有许多人来此地做生意。
周边国家的商人也有不少会来这里,他们那些国家的人,有些人相貌与秦国人无异,有些却能明显看出五官轮廓很是不同。
相比起身边侍婢的兴奋,卫朝颜倒没有很感兴趣,毕竟在现代时,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外国人,白人黑人都不少见。
“主子,刚问了下街上的人,说前头就有这流水镇最大的一个客栈,咱们便在那儿落脚。”舒达从前头的马车上下来,小跑着来到卫朝颜马车旁,仰着头同她说话。
卫朝颜点头:“好。”
刚说完,忽然街上一阵骚乱,只听后头有人大喊:“让开,都让开!”
卫朝颜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见舒达脸色一变,立即跨步到前头去拉马绳。
他嘴上大喊:“快,挪到右边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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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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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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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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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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