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菲替她打听后,是这么同她说的——
“我娘亲也不知道夫人家乡在何地,当时她问过吴婆,可吴婆是夫人来到垚州后才跟着夫人的,她也不清楚。这事儿府中若有人知晓,只有可能是爹爹了。”
卫朝颜觉得此话有道理,她算了下时间,能待在垚州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她立即就去找了卫老爷。
结果却差点被卫老爷叫人打出院子。
卫老爷气得摔了一盏茶杯,怒斥了一番卫朝颜,并扬言若她再敢提及卫舒然,便叫她滚出卫府,从此不再为卫家女。
卫朝颜听得心中冷笑,想要怼回去的话到了嘴边也还是咽下。眼下她必须继续待在卫府,毕竟唯一的希望就在卫老爷身上,她必须想办法再撬开卫老爷的嘴。
与此同时,舒达还没有带回静荷,纸鸢想办法在外头与她联络上一次,模仿着鸟叫声,让卫朝颜哭笑不得,所幸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纸鸢告诉卫朝颜:“舒达昨儿个去探那青楼,但到今日也还未归来,中间只遣了个乞丐来递过话,说是静荷八成在那青楼里,只是还不知被关在何处,他还需要时间打探。”
卫朝颜道:“人还在就好,舒达机敏,定能将静荷找到。卫府人多眼杂,你先回去,别再冒头。”
纸鸢点点头,不敢多逗留,转身将帷帽重新戴好,小跑着离开。
卫朝颜也赶紧偷偷溜回了卫府,不料回院子的半路却遇上了阿余。卫朝颜心里头记着事儿,没有立即避开,就这么让她瞧见了。
阿余停下脚步,冲卫朝颜福了福身,道:“见过大小姐。大小姐怎的……一个人在此处?”
卫朝颜没心情与她周旋,况且灵魂刚回来时,在黄牛村阿余怎么对她与纸鸢的她可没忘。虽然她没有出手整治她,但那只是不想把精力花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只想做要紧的事。
于是卫朝颜冷着脸,不客气反问:“怎么,我的事你也可以过问了?”
卫朝颜这话说得极为冷淡,但浑身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这气势冲着阿余扑面而去,压得阿余不敢抬头。
阿余连忙道:“奴婢不敢。”
“还知道不敢。”卫朝颜迈腿往前走,经过阿余身边,她幽幽道,“别仗着你是玉姨娘的人,便以为可以到我跟前来撒野。你在黄牛村做的事,爹爹只要知道一星半点,也够你脱层皮。我现在不与你计较,是不想家宅不宁,你若不识相……”
后半句卫朝颜没有说出口就走了,反倒让阿余浮想联翩。
她觉得这话说得极具威胁性,当下浑身一阵发冷。等卫朝颜走远后,阿余几乎是逃似的就往玉姨娘院子方向疾步走去。
等一进院子,阿余便慌里慌张的将手里头拿的衣服料子放到了玉姨娘跟前,让玉姨娘过目。
玉姨娘拿起料子看了又看,颇为满意:“这次的料子不错,这匹月牙色的锦布拿去给菲儿做身裙裳刚好。”
说完,玉姨娘却没听到阿余立即回话。她有些狐疑抬头,却见阿余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当即皱了眉问道:
“阿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余摇头如拨浪鼓:“没、没事……”
玉姨娘将布匹放下,面容严肃:“阿余,你我相伴多年,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以为,你我之间,不会有什么遮着瞒着的。”
阿余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玉姨娘比较稳妥,于是道:“我原本不想跟姨娘说,免得姨娘为了我的事遭了心。只是,我方才在路上遇见了大小姐……”
阿余便将之前在黄牛村的事同玉姨娘说了,也把卫朝颜威胁她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玉姨娘听得脸黑得像是发了霉,她哼了一声,道:“她这哪里是威胁你,分明是在威胁我!”
说完这句,玉姨娘又安抚阿余:“你也不用怕,她不过一张嘴,她身边的侍婢都不在了,空口无凭的不能治你的罪。且她刚得罪了老爷,被老爷下令不许再靠近他院子,想来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就是吓唬你罢了。”
说完这句,玉姨娘忽然又顿住,然后喃喃道:“她为何要突然吓唬你?你不过就是问了一句……”xiumb.com
像是想起了什么,玉姨娘忽然间有些兴奋:“她来的那个方向,是咱们卫府的偏门,她定是偷偷溜出了府去!”
阿余愣了下,随即问道:“大小姐偷偷出府,是去做什么了?”
玉姨娘冷哼:“呵,谁知道是做什么,没准是去约野/男人。否则她为何不走正门,非要走偏门?”
阿余却觉得卫朝颜不像是会私下约男人的模样,只是这话她不敢当着玉姨娘面说。
随后,便听玉姨娘道:“近些日子叫人盯着偏门,若她再偷偷从偏门出去,便跟上去瞧瞧。她以为抓着你的把柄,那咱们便也来抓一抓她的把柄。”
这头,卫朝颜却趁着天黑后,又去找了回吴婆。
她见到吴婆便开门见山道:“吴婆,我娘临走前,是不是说过她该回去了这样的话?”
吴婆听了,立即点头,嘴里还发出零碎的“嗯嗯啊啊”的声音,接着有些激动地指了一个方向,就如同上次那般。
卫朝颜那回没有多想,这次却好好思考了一番,随后问道:“吴婆,你是不是在指给我娘亲家乡的方向?”
吴婆面上一喜,立即点头。
卫朝颜疑惑:“可是卫燕菲说,玉姨娘那会儿问过你,可是你说你不知道我娘亲家乡在何处。”
吴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说不出话,只能靠双手比划着。
卫朝颜勉强算是看懂了,开口:“你是想告诉我,当时你是故意没有告诉玉姨娘的?”
吴婆面上一喜,当即点了头,随后又指了指那方向。
卫朝颜轻声道:“往北?”
吴婆这下点头如捣蒜,更用力了。
卫朝颜心下一喜:“你是说,我娘亲的家乡要往北走?”
吴婆又是一阵“嗯嗯啊啊”,卫朝颜这下心里便更有数了。
“那你知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卫朝颜又问。
吴婆愣了下,随即摇头,脸上又落寞之色。但很快,她又指了个方向,这回卫朝颜很快就看懂了。
“你是说,我娘亲的家乡在哪,我爹是知道的?”
吴婆颔首,表示了肯定。
卫朝颜脑子里将得来的信息过了一遍,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在了吴婆手里,对她说道:“等我从父亲嘴里知道了娘亲家乡,我便会离开卫府。接下里的日子我可能不便再来看你,这些银子你收好,多保重。”
吴婆似乎明白卫朝颜想要去做什么,她双眸微红,却没有做挽留姿态,而是拍了拍卫朝颜的手背,似乎是想让她放心。
卫朝颜心中一暖,随即离开了吴婆所住之处。
等到了次日,玉姨娘的眼线没有等到卫朝颜从偏门出去,因为卫朝颜同卫燕菲从正门离了府。
她们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梅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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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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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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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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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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