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玉姨娘拉回来的局面,一下又被打乱。到了这时候,卫朝颜倒是不大开口了,既然有人互相攀咬,那她就看着就好。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竟敢随意污蔑我?!”卫燕菲顿时被点燃了火气,气得只想让身边的侍婢上前撕烂娇娘的嘴!
玉姨娘脸色也难看得紧,眼神中带着几分狠劲儿,看着娇娘道:“朱家的婢子一向是懂规矩,这位瞧着眼生,恐是新来的婢子吧?如此信口雌黄,妄论主子之事,着实有损朱家颜面。”
娇娘却不怕玉姨娘,她知道玉姨娘虽有卫家管家之权,可到底只是个妾氏。都是妾氏,谁比谁高贵呢?
于是娇娘道:“玉姨娘看来不大了解我们朱府之事,我可不是普通的婢子。”
朱炎宽一直极为宠爱娇娘,对她的新鲜劲儿还在,可谓是十分上头。娇娘被宠爱了这么一段时日,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她觉得有朱公子替她撑腰,对面一个卫府的姨娘也没什么好怕的。
玉姨娘冷笑一声,却不与她继续说。只扭头看向朱夫人:“朱夫人,什么时候朱府竟能轮得到一个下贱的婢女来出头说话了?这是没将我们卫家放在眼里啊。”
玉姨娘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警告意味,她虽一心想和朱府缔结两姓之好,想让自己的女儿做朱府的嫡孙媳妇,但不代表她就会让朱府的人爬到她头顶上撒欢都没点脾性。
更别说,还是被一个名分都没有的婢女爬到头顶上。
朱夫人自然也是不愿意被娇娘一个人破坏了两家的关系,她很清楚玉姨娘在卫府的地位,也很清楚玉姨娘在卫知府跟前有多么得脸。她家老爷曾嘱咐过她,要与卫家交好。虽说兵马司与州府算得上是平级衙门,但州府的知府管理的是民生,是整个州的百姓。兵马司虽说是最高级别的军权管理衙门,可这军队也不是随意能使用的。
要说起来,平日里知府的实际管控范围要大于兵马司。只不过若起战事,那么兵马司将自动成为最高级别衙门,统领一切。琇書蛧
但现在四方平和,秦国国内也十分安详,和平时期兵马司的人都不愿惹州府的人。
当初想要联姻,也是考虑到若州府和兵马司一条心,日后许多事也会便利不少。
娇娘倚靠在朱炎宽身边,并未将玉姨娘的话放在心上,她也不觉得玉姨娘说这些能有什么用。她是朱炎宽最宠爱的女人,朱夫人一向极为疼爱自己的儿子,在外头若是下了她儿子女人的面子,那岂不是不给儿子脸面?
但显然,娇娘揣测错了朱夫人,也低估了朱夫人。
朱夫人也不知何时给身边的贴身侍婢银月使了眼色,只见银月上前两步,快速扬手朝着娇娘脸上啪啪打了两巴掌!
这两巴掌不仅是把娇娘给打蒙了,朱炎宽也懵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始料未及。
只听银月厉声呵斥:“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新来的婢子说话的份?!夫人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摆起了谱,看来你进了我们朱家的门,却还没学好我们朱家的规矩!”
银月是朱夫人身边最贴心得力的侍婢,年纪比朱炎宽大了几岁。朱炎宽乃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于是从小就拿银月当姐姐看。
如今银月打了娇娘,朱炎宽倒是没有恼火的意思,只是不解银月的行为。但银月这话一出,朱炎宽也顿时反应过来。方才娇娘说的那些话,看似只是在踩卫燕菲,但实际上这话可就是要将两家关系给弄坏了。
银月继续呵斥:“既如此,你便回去自领十板子,然后好好跟着刘嬷嬷学学规矩!等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再什么时候回公子身边伺候。”
这一下,娇娘脸色也变了。
银月这话,不就是要将娇娘从朱炎宽身边调开?而且还说要学好了才能回去,那什么时候学好还不是朱夫人说了算?谁知道她调开去学规矩的这段时间,朱炎宽身边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新人,将他的魂儿给勾了去。一旦被勾走,还能不能再记起她,可就难说了。
毕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娇娘这会儿终于是惶恐起来,她可怜巴巴地拽着朱公子,道:“公子,奴家只是心直口快,并无他意啊。而且……奴家只是心疼公子,若卫二小姐心中真另有他人,岂不是委屈了公子?”
娇娘很会哭,她哭起来很美,泪珠将落不落,就这么含在眼眶里。等她深情款款地看着朱公子时,再一滴泪从中间滴落,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就这么一个落泪,就能把人的心给看软了。
朱公子自然也是舍不得让娇娘离开自己身边的,最近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娇娘夜夜陪他入睡。
于是朱公子道:“还不赶紧给卫二小姐赔罪?”
娇娘就算心中一万个不愿意,这会儿也只得低头,乖乖巧巧给卫燕菲赔罪。卫燕菲见她赔罪赔得委委屈屈,心里头更是窝火。更何况刚才那些脏水,她如今也还没洗干净。
她正要发落,朱夫人却又骂起了刘天。话里话外,都是说刘天脑子糊涂,做事马虎,没有弄清楚就往禅房里闯,平白无故给卫家二小姐惹了麻烦,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一句“乌龙”便是要将这事儿给定性。
卫朝颜在一旁瞧着,心里头明白,朱夫人这是还不打算放弃这门亲事。即使可能怀疑卫燕菲与刘天在屋子里被刘天占了点便宜,但她暂时也不想让这桩婚事黄了。
若她猜得没错,回去后朱夫人定会好好审一审这刘天。
玉姨娘虽然觉得朱夫人处置得太轻巧,不够解气,但她也不愿意让事态继续下去,于是敛了周身的怒意,收了些姿态,表示既然是乌龙误会,那说清楚便好。并且话里话外警告在场所有人,不许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她还想好好嘱咐和买通一番方才大喊的那位少年,可眼下一瞧,那少年不知何时离开了。
玉姨娘抿了抿嘴,只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恐是没耐心看他们处理这些事的。
卫朝颜觉得颇为无趣,朱夫人和玉姨娘居然都能为了两家的婚约而隐忍,看来垚州的州府和兵马司是不想互为制衡,而是想连同一心了。
若如此,对于垚州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卫朝颜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在这垚州州镇浪费时间,应当早早地从玉姨娘处拿到娘亲的消息,趁早离开垚州。
如此,有些事她得尽快做了。
上香的事,等回了卫府,便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
卫朝颜对于这件事不再关心,等到了初六,她寻了个借口又去了静恩寺门外支摊儿。
能不能推动她心中所想,就看今日那陈家来不来人了。
半个时辰就快过去,这期间除了那天诊治的小姑娘高高兴兴来复诊,还有几位寻常老百姓来问诊以外,陈家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舒达站在一旁都有些焦急了。
卫朝颜倒是淡定得很,时间一到,便要起身离开。这时有人从旁边快步走来,朝她拱手鞠躬道:
“郎中,我乃城西陈府之人,我家老爷想请郎中前去府上问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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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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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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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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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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