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听到门口有声音,她迷迷糊糊的准备继续睡时,骤然就清醒了。她汗毛都竖了起来,担心有歹人大晚上要摸进家里来。
可等了老半天,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偶尔有风声吹过。
卫朝颜便在“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中终于熬不住又睡了过去。
然而,等起床洗漱后,她打开门要去隔壁看诊,却发现自己门把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子,门前还放着一捆柴火。这柴火比那日侍卫给她的那捆要大上一大圈。xǐυmь.℃òm
卫朝颜当即愣了下。
等打开钱袋,看到里面的碎银子和铜钱时,更是傻了眼。目测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个三两银子。
谁这么好心给她送来了钱,又送来了御寒的柴火?这堆柴火都够她给屋子里的炕烧热用上好几天了。
卫朝颜的目光不由朝左边的木屋看去。
随后,她跑向木屋,伸手拍了拍门,无人回应。反倒是她一用力,门嘎吱一下自己开了。
卫朝颜走进去,屋子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更绝的是,这屋子里收拾得就跟从未住过人一般。
他们走了?卫朝颜这下子意识到了这点。
她关上木屋门,回到自己的茅草屋中。纸鸢得知隔壁的公子和侍卫连夜走了,还给她们留了钱和柴火,十分讶异。
“小姐,你不是说他们要留三日?按理说,应该是明天才走呀。”
卫朝颜也搞不明白:“我也不清楚,但他当日的确是这么说的。”
说完,又喃喃自语一句:“难怪昨天就问我怎么拆线,还问得那么仔细。”
想到那男人的伤,卫朝颜又忍不住蹙了眉头,纸鸢就像是读懂了她的担忧,开口道:
“小姐,你可是担心那公子的伤势?之前听你说他腹部开了道口子,吓人极了。才过了两日,能动弹么?”
“按照养伤的原则,当然是不能的。”卫朝颜作为一名医者,遇见这样的患者,只觉得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口至少得长个七日,他才两日就让自己在外奔波,一个弄不好,伤口崩开了,后果可能很严重。”
纸鸢听得也有些紧张:“啊,那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随他去呗。”卫朝颜一边说一边开始准备早膳,眼下条件有限,每日也就能煮煮粥了,“他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爱惜,咱们跟着操什么心。”
卫朝颜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却不由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怎么会这么着急离开?
而且……卫朝颜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钱袋上。
他居然还给她留下了银子,这真是十分令她意外了。卫朝颜觉得,或许那位秦公子,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
不对,她差点忘了,她体内可还有他让她吃下的毒药。或许他留下这银子,只是为了让她有银子上青州找他拿解药?但若真是如此,他也算得上是言而有信之人。
卫朝颜将自己脑子里的这些想法都抛到脑后,开始思考起她和纸鸢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今她手中有六两银子,六两银子差不多是老百姓中五口之家一年的开支,用来供她和纸鸢暂时的生活肯定是够了。眼下她们到了这般境地,也不求立马过富贵日子,先活下去再说。
她能留在垚州这边查母亲下落的时间不多。从垚州到青州,若是有马车,路上至少也要花个十多天,且不说到了青州还得先安顿,然后去找那位秦公子,都是需要时间的。而她去垚州州镇也需要时间来安顿自己,算下来她可能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能去寻人。
“小姐,你在想什么?”纸鸢半躺在床上,伸手朝卫朝颜挥了挥。
“没什么,我在想何时启程回州镇。”卫朝颜说完,放下手中的汤匙,走到床边仔细看了下纸鸢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于是她又道:“你的身子我估摸半个月左右便能痊愈,届时我们就立即启程。”
“好,都听小姐的。”
时间有时便如同沙漏,瞧着是慢慢在流逝,可等你再一注意,沙漏里的细沙都已经流完了。
卫朝颜觉得半个月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
“小姐,今儿个又下雪了,路不好走,还有风,你再加一件衣裳吧。”纸鸢又拿了件穿在里头的衣裳过来,如今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完全可以下地走路干些家务活,“正好鞋也做好了,今日刚好能换上。”
纸鸢身子将好些,她便有些闲不住,从柜子底部拿出了几乎是压箱底的布和鞋底,给卫朝颜纳了双鞋。卫朝颜见还有料子,便让她也给自己做一双,于是两人今日便都能有新鞋穿。
“好了,我先去杜家。”卫朝颜添好衣裳,便往屋外走去,“你身子才刚好,还是别见风,省得着凉了。”
等到了杜家,杜夫人已经在等候了。不光是等着,还叫人煮了酒酿圆子,等卫朝颜来了,便叫人盛了一碗给她,让她先喝了暖暖身子。
酒酿的香甜配上软糯的丸子,卫朝颜从前从没觉得这么简单的食物居然能这么好吃。
果然是人吃的太差,随便吃点好的都宛如能上天。
“杜夫人,你的脉象来看,气血亏虚之状已经好多了。”卫朝颜吃完酒酿圆子便立即进入看诊流程,“而且气色也好了许多。”
说到自己的身子,杜夫人也露出了喜色:“我最近也是觉得身子骨好了不少,人也更有力气了,精气神好了许多。这都多亏了卫姑娘你给的药和开的那个药膳方子。”
卫朝颜微笑:“我再给你两瓶药,吃完这两瓶,便不用再吃了。那山药粥记得每日喝一碗,家里可还有蜂蜜?记得每日喝上一杯蜂蜜水。”
卫朝颜每说一句,杜夫人和身边的丫鬟小莲就牢牢记住一句。等卫朝颜说完,她又拿出两瓶药,是方才就同系统兑换了的。
她将药递给一旁的小莲,然后开口对杜夫人说道:“杜夫人,我要离开黄牛村了。”
“离开黄牛村?!”杜夫人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舍,“卫姑娘为何突然要走?”
她怎么舍得卫朝颜离去呢?她这一走,黄牛村又是无郎中的状态呀!
“先前我便已经想好了的,要回垚州州镇去。”卫朝颜笑了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之后……倒也是巧了,我之后有件事还需要去青州一趟。”
“你要去青州?”杜夫人脸色微变,随后看了眼一旁伺候的人,小莲极为有眼色,带着人都出去了。
等人一走,杜夫人便压低声音对卫朝颜说道:“青州那地方,你若能不去,便最好别去。”
卫朝颜有些意外:“为何?”
“你也知晓,我们杜家原本是在青州做粮米生意的。”杜夫人眼中有愤愤然闪过,“我们是生意做得好好的,原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就举家回到我家老爷的老家。但我们若不走,怕卷入青州的乱子里。”
说到这儿,杜夫人神色看起来更是复杂:“青州是重兵之地,我们在时,那军营中人便强行征收我们的粮米前去扩充军粮,若我们不交,便没有活路。我家老爷见势不对,怕最后连老本儿都留不下,就干脆丢了生意回老家了。”
杜夫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卫朝颜才算是将事情听个明白。
“所以,杜老爷是怕他不肯交粮偷偷携家眷逃走的行为引来青州那边军营里大人物的不快,所以才要一直窝在黄牛村不敢出去的?”卫朝颜颇感惊讶,她着实没想到是因为这一点。
但杜夫人却神色严肃,对卫朝颜道:“我家老爷说了,青州恐怕很快就要乱了。卫姑娘,你那件事,非去青州不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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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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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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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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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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