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韵累得不知不觉趴在御榻上睡着了,右手都被他攥得通红麻木。
当一束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细花窗斜斜地照在御榻上,那紧闭的双目稍稍颤动了下,随即睁开如墨深黑的眼睛,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祝灵韵睡得正沉时,感受到有只手正在不停地拨弄着她,于是不悦地下意识地嘟囔了声。
“别闹......”
紧接着,只觉得鼻尖一阵瘙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悠悠地转醒过来。
当视线逐渐聚焦时,祝灵韵瞬间放大瞳孔,只见祝景钰不知何时醒了,正斜着眼睛凝视着她。
他剑眉紧蹙,用眼神示意了下袖袍。
她满脸雾水的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刚才趴过的位置正是他的胳膊,在袖袍下则有一滩水滞。
她刷得一下子脸颊绯红滚烫起来,红至耳根处,窘迫地脚指头都抠紧了,慌乱地抬起左手擦拭著嘴角,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试图掩饰尴尬。
过了半晌后,祝景钰双臂撑著御榻,缓缓地起身坐定,嗓音喑哑道。
“是你救了我?”
祝灵韵救他完全是出于私心,有太多的疑惑还需他来解释,否则他早就毒发身亡了。
“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你既然救了我,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情。”
祝景钰面色沉重的看着她,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祝景钰,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将人命视如草芥,若不是想要得知萧季垣的下落,你早就死了。”
祝灵韵冷眼看着他,继而想了想,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相思林中的灵蛇墓,究竟有何含义?”
谁知,此言一出,祝景钰浑身猛地一僵,眼底闪过震惊,却并未责怪她擅自闯入禁地,只是这样怔怔地盯着她。
祝灵韵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著,迫切地想要问出真相,却见他眼底的光瞬间黯然失色,继而偏过头去,沉默不语。
见他刻意回避这个话题,祝灵韵心中对他愈发捉摸不清,深知以他的性子,既然不想说的事情,问再多都是徒劳的,于是打算就这样与他耗下去,终有一日定能问出真相。
这时,青儿拿来干净的亵衣,准备换下祝景钰被汗水浸湿的亵衣。
祝灵韵一想到这几日被他紧抓不放著守在御榻前,身上的衣裳也该换了,于是便转身出门,打算先去梳洗下。
殊不知,背后传来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直到她的倩影渐行渐远,消失于花瓣雨中。
祝灵韵梳洗完毕后,在窗前静坐沉思,举著从灵蛇墓中拿回的平安福,回想着前世在他即将出征前,她才得知这个消息,于是连夜为他赶工出来的,当时指尖的刺痛远远不及内心的不舍与难过,日夜苦守在裕华殿中,望着庭前花开花落,盼君归来,都快成瞭望夫石。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夜色如水,沁凉入体,投射下淡淡的月光。
祝灵韵一整日都待在偏屋,睹物回忆过往,双眼都哭得略微红肿。
她倚窗眺望天空的那轮明月,同院中悬挂著一整排的灯笼,交相辉映。
突然,窗外的树木后传来一阵“沙沙”地响动,紧接着有道黑影“嗖”地一下子窜出去。
有刺客!
祝灵韵心中一惊,立即追上前去,一直追到了后院,却发现那道黑影不知所踪。
她警惕地观察著四周,既然刺客潜入到裕华殿中,那必定是带着目的性而来,不可能会轻易离开。
突然,头顶上空的树枝上发出剧烈地颤动,扑簌簌地落下无数花瓣,紧接着一把铮亮的利剑透过花瓣雨中朝她迎面刺来。
祝灵韵眼前一抹寒光闪过,下意识地频频后退,猛一扬袖,挥洒出粉末状的毒药朝刺客脸上撒去。
刺客像是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避闪开来,回旋转身,一掌击中她的肩头,将她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宫女太监瞧见,立即大声喊叫。
“有刺客,来人呀,抓刺客!”
刺客闻言,立即掉转方向,挥剑朝他们刺去。
祝灵韵捂著剧痛的肩头,眼看刺客前去袭击宫女太监,立即转动着蛇戒,召唤来隐藏于暗处的蛇群,肆无忌惮地游走而来,朝刺客身上扑咬上去,射出蕴含剧毒的液体。
而正巧这一幕,被闻讯赶来的祝景钰尽收眼底,见她艰难地起身,指挥着蛇群井然有序地进攻刺客,心头颇为震撼,整个人像是遭受到很大的刺激,若不是及时扶住身旁的树木,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夜幕深沉,好似倾倒的墨汁,晕染了整片天空。
后院传来那凄厉地惨叫声划破夜的沉寂,只见那刺客浑身上下布满了蛇群的尖利牙印,捂著满是鲜血的脸,倒在地上翻来覆去,挣扎几下后,皮肤溃烂甚至露出了白花花的筋骨,死不瞑目。
祝灵韵挥袖让蛇群散去,走到刺客面前蹲下身来,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并且从他的贴身利剑上的剑穗玉,一眼便认出此人来自青衣局。
想不到这个青衣局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来即使是在皇宫中,他们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
这时,侍卫们闻讯赶来,正欲出手,却发现刺客暴毙而亡,于是万般震惊下,将尸体给拖了下去。
待一切风平浪静后,祝灵韵正欲返回偏屋中,却被青儿拖拽到寝殿,才发现原来祝景钰早已离开,她便又搬了回来,经过这次刺杀事件,导致睡意全无。琇書蛧
她伴着空气中涌动着的阵阵花香,独坐桌前,伸出指尖抚摸著青蛇的脑袋,回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不免有些懊悔起来。
当时情况过于危机,她万不得已下才施展了驭蛇术,幸好在场的宫女太监只顾著逃命,尚未注意到她,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
就这样静坐了一宿后,直到窗外那灰濛濛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当天边的第一束光投入殿中,倒映在祝灵韵的倩影上。
她此时正单手撑著头,打着瞌睡,青蛇盘卧在她的臂弯中,睡得香甜。
殿外忽地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她,臂弯中的青蛇也瞬间醒了,急忙钻入她的颈后,透过乌黑茂密的发丝,露出两只幽青的小眼睛朝门口眺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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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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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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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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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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