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祝灵韵觉得就像是置身于荒烟大漠,嗓子即将冒烟似的干燥难耐,突然有股清水灌入了口中,令她迫切地想要汲取更多的水源,用力地吮吸著那抹生命之水。
喝完水后,她再次沉沉地睡去,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那束柔和的光透过竹窗倾洒在床榻上,倒映在她娇小憔悴的脸庞,那细密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随即悠悠地转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不算大的空间,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起来还颇为温馨,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宫里。
嘶......头好晕。
祝灵韵缓缓地坐起,突然觉得眼前忽地一黑,连忙抬手扶额,稍稍缓了缓,才逐渐适应。
这里是哪里?
祝灵韵四下打量著,发现床头的小柜子上搁著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旁边放著干净的衣裳,看样子像是有人将她捡了回来。
祝灵韵将身上沾满泥浆都结成块子的袄裙换了下来,穿上了素衣白裳,衣摆处绣著鹤纹,将发饰上所有的饰品统统摘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褪去了在宫中娇艳成熟的妆容,恢复了清纯的容颜,这才符合她现在这种花季年华的阶段。
她梳理著一头长发,慢慢地踏出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的绿色,霎时间,一股柔和的风迎面扑来,令人神清气爽。
这是山脚下的一处小竹屋,笼罩在四面环绕的竹林间,门前便是一条溪水,因为是活水的缘故,水面上从不结冰,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卿儿,快看,我给你买回了什么?”
这时,从栅栏外走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左手提着一个用荷叶包裹得吃食,右手则拎着一壶酒,推门而入。
祝灵韵浑身仿佛触电般震惊在原地,万万不曾想到,最后的那个人影居然是萧季垣。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见他煞费苦心的待她这般好,可她却无法承诺他什么,一想到自己占据了原主的身体,硬生生地拆散这对青梅竹马,内心就生出一抹罪恶感。
她慢腾腾地走到院中搭建的凉亭下,见他正兴致勃勃的将荷叶层层剥开,紧张得抠著双手,踌躇片刻,朱唇轻启。
“萧季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知,萧季垣手中一顿,继而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
“你还想吃什么?糖葫芦、桂花糕、玫瑰酥饼,可好?”
祝灵韵的心头猛地一颤,委实担不起他这份沉重的爱,正欲开口向他说明真相,却被他及时打断。
“来,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烧鹅,还有这壶你最爱喝的果酒,快尝尝看。”
萧季垣边说边扯下一只烧鹅腿递给她。
祝灵韵见他眼底好似有浩瀚星辰般璀璨,委实不忍打破他的美梦,于是伸手将其接过,却食不知味。
“我在附近探查过了,并未发现那帮人的影踪,我们可以暂时藏身此处,你就安心养病,任何问题都交由我来处理。”
萧季垣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自顾斟了杯果酒,推至她的面前。
祝灵韵见他随时随地都这么贴心,这么暖,遇到所有的危险和困难都一己承担,哪怕不关他的事,但凡牵扯到她,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包揽一切,给足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可自己并不是他爱的人。
“萧季垣,你不该把我带到此地,这帮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但在皇宫中多少有些顾忌,可现在......我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你还是趁着他们尚未发现我们之前,快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
谁知,萧季垣却无所畏惧地轻笑一声。
“卿儿,自从你远嫁到南越国后,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生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还不等她继续开口劝说,于是自顾端起酒杯,将果酒一饮而尽。
祝灵韵见他铁了心要与她共同进退,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劝他,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烧鹅腿,心事重重的端起酒杯,想要借酒浇愁。
两个人彼此各怀心事,酌酒对饮,将所有的烦恼暂时抛之于脑后,先稳住自己,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对付青衣局的死侍。
养病期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小竹屋,也逐渐变得有些烟火气。ωωω.χΙυΜЬ.Cǒm
萧季垣每天除了出去探查一圈,回来后便忙里忙外,挑水、砍柴,将家务做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做得一手的好菜,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因为担心她羸弱的身体会再次受凉,特意跑去山上打猎,将虎皮扒下来做了条厚厚的披肩给她抵抗严寒。
祝灵韵几次提出离开,却被萧季垣或强硬或示弱的手段阻止,日子越长,她的心里也越发急切。
这日,见萧季垣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她立在门前,迟疑片刻,忍不住唤了声。
“萧季垣。”
萧季垣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转身望去,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她的眼神中便洞悉了一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待你病好后,我就带你回天笙国,那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祝灵韵知他仍然不肯死心,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倘若就这样半途而废,前世岂不是冤枉惨死,这口气,令她委实咽不下去。
“萧季垣,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迫切想要回宫的心情,但请你给我点时间,等我把真相查明后,我便告诉你实情,到时候你再好好权衡下是去是留。”
萧季垣见她脸色凝重的样子,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被皇宫下了降头术似的这般执著,于是不想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连忙转移话题。
“卿儿,我刚抓了两条鱼,一会给你煮鲜美的鱼汤补补身子。”
祝灵韵见他在逃避实情,从他这般生硬的态度便看出他想带她离开的决绝。
夜色抹去了天空最后一缕残阳,好似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洒落,笼罩整片大地。
祝灵韵见萧季垣去山上砍柴尚未归来,思来想去,最终将那张毛色光泽的虎皮披肩整齐的摆放在床榻上,目光扫视了一圈屋中,虽然住的时间很短,却十分喜欢这里幽静的环境,有种与世无争般的逍遥自在。
她从这段时日萧季垣每天都去附近探查得出的结果,想必青衣局的死侍并未寻到此处,眼下正是回宫的最佳时机,唯一不想拖累的只有萧季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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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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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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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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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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